于是松梗大队出现了一副奇景。
张秀红同志天天带着本字典上工,带着本字典下田,嘴里还念念有词。
“红子,你干什么呢?”有人问她。
张秀红宛如世外高人那样平淡地说:“我背字典呢。”
“???”
背字典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凭什么人家下了工就能谈闲哼歌,她还得受这种罪?
张秀红虽然被评过了一次劳模,但她又不是真劳模。张秀红思来想去,必须让全队的人陪着她一起受这种活罪!
孩子们念的小学都办起来了,还办得这么好,他们大人的扫盲班什么时候再开起来哟。
张秀红正在李主任这里,跟她说这件事呢。
“我认为我们松梗妇联想要出头,就要多做事、做好事,让公社忽略不了我们,对我们刮目相看。”张秀红挥舞着拳头,“等我们做好了表率,别的队里必然是要跟我们学习的,到时候我们妇联就在李主任你的带领之下真正发光发热了!”
她如此慷慨激昂,李主任心里沉寂下去的那股雄心壮志又起来了。
“说的好啊,张秀红同志!”李主任鼓着巴掌,“你是我真正的左膀右臂。”
张秀红正直地说道:“为妇联服务,为人民服务!”
一起识字一起背书,把那些业余的快乐通通取消,全队老少一同吃学习的苦才是真正的快乐。
作为一名积极上进的妇联干事,这些都是她张秀红应该做的事。
“可行!”李主任一拍大腿,“我马上就去找大队长讲这件事,我们宜早不宜迟。”
不用她去找,大队长吴国安自己过来了。
他的目光都没落李主任身上,直接看向了张秀红。
“怎么了,大队长,你找张秀红同志有事?”李主任怕有什么不好,担心地问。
吴国安面色凝重,审视着张秀红,不言不语,沉默着把头点了两下。
还真找她有事?
张秀红站了起来,扶着桌子边:“大队长,你找我干什么哟,还耽误你特地跑这一趟。”
“没事。”吴国安沉郁顿挫道,“我跟你直接说了,你最好心里有点准备,别承受不住。”
大队长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硬是能把报喜搞成报丧的味儿。
张秀红这个时候已经满脑子不幸的事了,她颤抖着嗓子:“大队长……你、你直说吧,我承受……得住!”
最好两个字咬着牙说完,张秀红“嗷”一声就开始猛虎落泪了。
“红子,你先别哭啊……唉,你不是说能承受得住的吗?”李主任赶紧地扶住她。
结果安慰了两句,搞得李主任自己鼻头子都酸了。她跟张秀红抱头痛哭。
吴国安:“?”
吴国安:“……”
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说话问题的大队长叹息了一声,“我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