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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周重新攀岩,加上和池羽相处,让他又有了点新的体悟。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够参与一部这样的户外运动电影。他能在那个年龄,站到那个高度,去记录这样一种壮举,本来就是一种特权。他所嗤之以鼻的所谓英雄主义和造神运动,也许就是照亮普通人平凡生活的一束光。

梁牧也最近愈发觉得,人生各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功课,他十五到二十岁在学怎么做好的摄影师,二十到二十五岁在学怎么做合格的探险家,而最近五年,则在学怎么拥有一颗平常心。

黄鹤在旁边起哄道:“梁导,那晚上再看一遍吧。郑总跟我们一起,看个第七遍。正好也让我们乐乐也学学,这叫耳濡目染。”

黄鹤抬头看着郑成岭。郑成岭一个“好”字挂在了嘴边,可转头又看钟彦云。而钟彦云转头看着梁牧也。

最后,梁牧也松口:“你们想看的话,就看。”

等饺子吃完,饭局暂告一段落,吃饱了的人都去旁边那屋陪钟乐乐搭积木了。池羽年龄最小,说他没出力做饭,就主动站起来帮着刷碗。黄鹤和潘一格看他右手还吊着三角巾,便说帮他一起。

梁牧也和钟彦云走到小木屋的侧门口。几个人入住的第一天,就在侧门顶上凿进去一块指力板。酒足饭饱,年轻人去洗碗,他俩一左一右,由五个手指到两个手指,重复指力板上的悬挂训练。

做了几组,梁牧也突然开口,问他:“当初我说不爬了,你也没问过我为什么。”

“我没必要问你,凡事都是看缘分。”他平静地说。

梁牧也点点头。他大概也能猜到钟彦云会给他这样的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说: “那年在慕峰,陈念本来可以得救。当天和我们一起冲顶的还有个团队,他们带的设备更多,我记得随队的还有两名医生。他出事以后,我们立刻派人冲到第三营地找人拉救援。我们队里人和他们那边的向导也挺熟的,本来人家都要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帮忙,对讲机里面说的好好的,结果我们等了六个小时,天都黑了,也不见人影。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当时想过来的,是他们老板不让。天气窗口还有几个小时就关闭,每个人都花了六十多万登顶的,他们能弄上去一个是一个,分不出人给我们,就假装没听见。人都掉钱眼儿里了,都他妈的见死不救。

“当地向导都是年轻小伙子,家里也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我也没办法。那天我差点没下山,我说山上太冷,得有个人陪他。万一……万一他醒过来。后来我也有点缺氧了,后面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甚至不记得怎么下山的了。再往后,天气就变差了,我在第三营地呆了五天,才能上去拉他。我……”

慕士塔格的下山路是他走过最难的五公里,因为他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就在冰缝里,即使生还的可能近于零,也不是零。之后他很少谈起这件事,哪怕是梁建生都不太能理解他当时的想法,甚至还很马基雅维利主义,替对方团队的领队说话。梁牧也从不轻易说,可每每谈起,总是难受。

门打开了,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把钟乐乐给逗得哇哇大哭。郑成岭只好把钟乐乐抱出来,送到钟彦云手上。钟彦云松手跳下来,开始轻车熟路地哄乐乐。

等乐乐停止哭泣了,他才转头,看着在单独练左手的梁牧也,静静等待下文。

“陈念去世那年,他闺女和乐乐一边大。”梁牧也说。

那年,陈念的爱妻谭佳宁带着他俩三岁的女儿陈洛子,来大本营等着消息,五天之后,消息没等到,她却等到了陈念冻成冰的尸体。

谭佳宁是梁牧也大学时候的学姐,是名风光摄影师,也是最早在户外用电影摄像机拍东西人之一。当年,还是梁牧也介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