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沈雪枫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心虚,“没什么可靠的证据,我就是随便推理推理。”
“照你这么说,确实无法排除他是始作俑者的嫌疑,不过四殿下一直很配合大理寺行动,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了解过阿芙蓉这种东西,如今朝中局面是他占上风,他没道理这么做。”沈雨槐皱眉。
沈雪枫撇了撇嘴:“不是他就是别人,说不定是哪个从天而降的死士,来无影去无踪,自然留不下证据。”
沈雨槐知道他在开玩笑,摇着头叹了口气。
碧空如洗,寒风凛冽,自入冬后,义宁坊路旁栽种的槐树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横伸向高墙之内,愈发显得大理寺门庭冷清肃穆。
沈雪枫为姐姐打着伞,目光在门前两尊深灰色獬豸神兽石像前打量,道:“原来这就是姐姐平时上值的地方,比在禁中气派多了。”
两名穿着黄色双钏绫罗长袍的年轻男人手持佩剑路过,见到沈雨槐后,一齐停下来道:“沈大人。”
“符侧妃现在在何处?”
“正在副堂等沈大人过去问话。”
沈雨槐跟着一人向符辛辛所在之处走去。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格外阴冷,沈雪枫跟着姐姐踏入大堂中,就见符辛辛正坐在铺着软垫的梨花木圈椅上饮茶。
才几日不见,她的周身气场陡然由天真少女化为深闺贵妇,只是对上沈雪枫清澈的眼神时,表情略有一丝龟裂,似乎是有话想说。
身旁的两名侍婢垂首静立,目不斜视。
沈雨槐将大门关上,摒退众人,当着符辛辛的面将撰官留下的空白文书收起,笔墨搁置一旁不予理会。
见状,符辛辛神色一松。
沈雨槐示意沈雪枫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大婚当晚,夫人为何要帮助自己的庶妹算计我弟弟,能否给个解释?”
符辛辛僵了僵,蹙眉道:“小满,谷雨,你们两个先下去。”
待侍婢弯腰退出门外,她才看向沈雪枫,鬓间的金钗步摇随着起身的动作轻晃。
“沈公子,那夜我妹妹与你,究竟有没有成事?”
沈雪枫正喝着茶,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沈雨槐伸出指节瞧了瞧桌面,脸色阴沉地打断:“这里是大理寺,夫人就算是大皇子侧妃,也实在不该忽视本官的问题。”
“……”
符辛辛转过身来,直视她道:“若沈姐姐打算公事公办,这个问题与此案并无什么关系,我不会回答。”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沈雨槐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我也决计不让雪枫回答你一个问题。”
符辛辛眉毛皱得更深。
这时沈雪枫酝酿了一下,开口道:“符姑娘……我们好歹做了几年同窗,曾经还一起上山参加过夏祭,十七岁生辰,也是你和青河、薄盈一起给我过的,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让符苒苒找上我。
”()
难不成这几年的同窗情谊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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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辛辛垂下头,表情藏在阴影中,又无奈地扶住额角:“沈公子,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那天……真的只是想提醒你,让你远离殿下。”
“至于苒苒,她是我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因是庶出,一伯便想将她送去给忠武将军黎昌做妾,她不愿,我只好趁大婚之日成全她,此言句句属实。”
符辛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望着沈雪枫的眼神如一汪平静的死水:“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沈公子,这就是我的打算。”
沈氏姐弟两人皆是一默。
这首诗说的是娥皇、女英之典,所以符辛辛的目标并不是沈雪枫,而是——
沈雪枫打破沉默:“你想让符苒苒,做大殿下的媵妾?”
媵制自古有之,乃是女子出嫁时以侄娣从,家中待嫁的姐妹随妻同嫁,两女共侍一夫。
符辛辛木讷地应道:“可惜我过于自负,未料到新婚夜我的夫君半分耐心都没有,苒苒的药效发作得快,他又那般漠视,情急之下我只好选一个可托付之人。”
堂中只有三人,并无撰官记录,她便痛痛快快地将事情的始末全都招了,期间沈雨槐问的问题,回答得也是事无巨细,想来不是撒谎。
话毕,几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公子,苒苒嫁给你,定然不会在沈府过着如之前那般如履薄冰的日子,届时你与殿下是连襟,我想着……他也会收敛一些,事急从权,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商讨。”
沈雨槐听不懂话里有话,沈雪枫却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