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的谢子澹猛然就停了下来,整个人僵了一会儿,不敢相信似的,战战兢兢地叫了声“皎皎”。
“子澹……”她的声音也是软的,“……这一阵子,委屈你了。”
谢子澹呆了呆,情不自禁地把脸往她手心蹭了下,摇头道:“……是我做错了事……”
她抚摸他的动作愈发温柔,“我知道不怪你,是望月逼着你瞒我的,你也是不得已。只是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得不罚你,你明白我的,对吧?”
谢子澹猛地抬起头来,对着她的方向动了动唇,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哽咽了。
他这两个月来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怕的不是被禁足不能见人,不是皇帝跟霍冲一日比一日亲密,而是怕他的皎皎从此就不相信他了。
她过了两个月,才这样轻飘飘地安慰了他一句,他却陡然心潮澎湃,激动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力点了下头。
宫乘月撩开他的宽袖,只见他胳膊上也破了不少皮,想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蹭的。
“这药怎么上得厚一块薄一块的?”宫乘月看得直摇头,“刘全的徒弟怎么这么不中用?身上还有哪儿受了伤?我看看。”
她说着便伸手去脱他衣裳,他原本就只穿了件单袍,很快就给她解开了,露出极其消瘦的身形来。
宫乘月拉他坐起来,看了看他后背,只见他腰上肩上都有蹭破的红痕,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尖摸了几下,问:“疼吗?”
谢子澹没答她,呼吸却一下子紧了。
宫乘月马上反应过来,匆忙要给他拉上衣服,小声道:“别、别乱动,当心毒发……”
谢子澹猛地攥住她手腕,极其克制地想冷着一张脸,声线中却不觉带上了一丝欲念,“皎皎……我……想你……”
最后那“想你”两个字弱到听不清楚,宫乘月也无心辨别,只顾紧张地换了只手去给他拢起衣襟。
谢子澹按捺不住地往她手边凑过去,她一边躲,他就一边追。
两人拉扯了两下,宫乘月不得不劝他:“别激动……你冷静些……”
“我不想冷静!”谢子澹猛然大声道。
他把她另一只手腕也攥住了,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剧烈颤抖,“我跟你就在一个宫中,却时常见不到你,等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却又什么都不能做,我这帝君当得还有什么意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趣?”
宫乘月从未见过谢子澹这般激动的样子,一时间盯着他呆住了。
他只爆发了这么一句,便硬忍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蒙着双眼的白纱下,却骤然滚下两行带着血的泪珠来。
他久未见过天日了,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已化为苍白,再被白纱一罩,愈发显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眼看就要乘风而去似的,那两行微红的眼泪挂在颊上,被衬得触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