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上一次坐在这个位置是什么时候了。
可能上高中之后就没有来过。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连睡觉的时间都变成了奢侈。
记忆中,付晶似乎从未只身来过这里。
小时候觉得大海特别无聊,因为什么也没有。
看过的景色总是一成不变,乏味得教人昏昏欲睡。
而现在的他,同样面对着这片什么也没有的大海,居然感到出奇地平静。
人的年龄会增长,容貌会老去,心意会转移,感情会破裂,往事会遗忘。
但这片海,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就像他第一次牵着妈妈的手来这里玩,就像他枕着向诗的肩膀不小心打起了瞌睡,就像他一个人面对着黑夜的海平面发呆。
布景前角色的变换不歇,只是从明天起,他就要从这块湛蓝的背景前退场了。
走了以后,应该暂时回不来。
说不定时间一长,等他消气了,会愿意再见我一面。
到时一有假期,我就立马回家,去找他。
如果他愿意原谅我,以后任何事情我都告诉他。
只要他给我打电话,不管我人在哪里,绝对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见他。
没问题的。
不会见不到的。
他之前说过,不会考到外地去。
这里是他的家,他总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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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晚几乎没合眼,今天的付晶欲盖弥彰地戴了副墨镜,将憔悴的上半张脸藏了起来。
工作日上午的高铁里,乘客稀稀落落。坐定后,他注视着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景色,一动不动。
已经看不见海了。
“我问你个问题。”
付晶自顾自地开口,向坐在身边的季吟询问道:“打耳洞哪个地方最疼?”
对方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提,连眼皮都没抬,“越往上越疼。”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盒子,搁在季吟面前的小桌板上。
“那你来帮我打吧。”
一次性的自动穿孔器。
他又翻出了几袋独立包装的酒精棉片,以及一支记号笔,一并递了过去。
身旁的人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迅速坐直身体,皱着眉头打量他。
付晶伸出手,摸了摸左耳靠上方的耳骨,“打这里。”
“你第一个耳洞就打耳骨?”
“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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