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徐主任一直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等安良像机关枪一样说完了之后,他才轻声道:“关于这一点,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小安。是我情急之下事急从权没有跟你商量了,是我的不对。”
安良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徐主任这么一道歉,他心里的火就下去了一大半:“我也太急躁了…”
“是这样的,小安。”徐主任的声音愈发温和:“你上次本来应该去做术前评估的那个卫健委的家属病患,原定这个周三下午来精神科做术后认知复查的…卫健委的领导还是比较抗拒你…你给他父亲做复查,所以要求我调换专家门诊的排次。小安,我们医院是靠什么吃饭的,你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虽然是对方有偏见,但是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家属的情绪,对不对?”
徐主任的这一番话说完了,安良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从他生日过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那种灼热的羞耻和刺痛已经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去了。有的时候甚至会给安良一种错觉,仿佛那一幕其实并没有发生过。
也只有到了这样的时候,他才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那一天的确存在,在场的所有卫生系统的领导都看见了他和秦淮在床上的视频。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表面体面地过了份,扒开外皮看见真相的时候才显得格外让人难以接受。
“至于你周四的专家号…也是我取消的,原因是怕别的同志们议论起来,对你的风评不太好。所以刘主任看见本周工作安排来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两天。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了,希望小安你不要介意。”
徐主任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良怎么可能还会介意?他张开嘴,觉得唇齿之间都是麻木的苦涩:“对不起…那件事…是我对不起咱们科室…”
徐主任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安良的话头:“都过去了,小安,再提起来对你自己也不太好。我是看着你从学生到医生的,有一句话我和你私下说…你有的时候行事作风,多少得照顾一点老院长的面子。你这次的事情,对安院长的影响不小。”
安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平心而论,身为人子,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不觉得愧疚和亏欠?
但是安良的道德观和理智又在撕扯着他,让他做不出低下头去祈求父母原谅的事情来。
徐主任见他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小安,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很多的同行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遭了的。如今虽然是新世纪新时代了,但是咱们毕竟是公立医院,还是要多加注意的好。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出第二回 了…这一次还好没有闹到媒体上去,否则的话,医院的宣传部都压不住的,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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