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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 西北望 2923 字 2021-11-26

安良的手垂在身侧,手指清瘦而修长,白得像是一块冷玉。映衬着他黑色的毛衣,是黑白分明的触目惊心。

秦淮伸出了自己的手,称得上是一句战战兢兢,他从未觉得这样害怕过。怕自己握到了一手的风,怕自己握到了一场空。

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催生的妄念。

可是他握到了安良的手,那冰冷却又温热的手。安良没有挣扎,就那么被秦淮握在手心里。他甚至没有回过头看着秦淮,就那么迎风站着。

重庆冬夜的晚风吹起了他的鬓发,他的侧脸看上去美丽得不可思议。

秦淮哑着嗓子,声音抖得不像话,一开口就把话送到了冷风中:“我以为…我没有不好意思…我是怕…我是怕你生气…”

多可笑而又荒唐啊!安良疲倦地想,那样的事情都做了,居然还会因为未经允许而牵手这件小事而怕自己生气。

秦淮难得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一贯是冷静的,自持的,掌握着一切的。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心慌意乱是这么个滋味。心慌而意乱,意乱而情迷,人间的苦楚缠绕着复杂的情感,枝叶繁盛。

他想去看安良的脸色,可是安良背对着他站着,秦淮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

察觉到掌心里的那只手冷的像是一块冰,秦淮猛然发现安良整个人在细微地发着抖。他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就要脱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安良。可是大约是他太舍不得松开安良的手了,单手脱衣让他整个人的姿势别扭而又慌乱,终于引得安良回过头来微微皱着眉问他:“你干什么?”

秦淮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冷不冷?”

安良这才反应了过来面前的人要做什么,心中的暖意先于觉得好笑而生。他很少看见秦淮这样手忙脚乱的样子,这是属于二十二岁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和紧张。

这点发现让安良的整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连带着口气也软了:“把大衣披好,我不冷。再闹腾就跟我回楼上去。”

秦淮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矛盾极了的情绪:他一方面害怕安良真的着了凉受了冻,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安良真的要让他回病房去不陪他在外面待着了。秦淮的这点犹豫不决全落到了安良的眼睛里,他抿了抿嘴:“你把衣服穿好我就再陪你待五分钟,我答应你的。”

就像哄小孩儿似的,安良心里想,怎么会这个样子。

听完他的这句话,秦淮倒当真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他牵着安良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整个人站在花坛的边沿上一动也不敢动,看上去还有点儿可怜。

安良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拿面前的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秉承着专业性问出来的话都格外像是此地无银的关心:“今天呼吸还顺畅吗?后脑疼不疼?胸口呼吸有没有负重感?”

他说一句秦淮就跟着摇一次头,声音软得小心翼翼的:“不难受,我快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么说话,安良只觉得一阵心酸。他用鞋子踢了踢旁边的一颗小石子:“都说了让你别逞强了…又不是比赛,谁还催着你好起来了?多休息几天,好好养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