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非常诚实地酒后吐真言:“不难受了,有点饿了。”
秦淮简直拿他没办法,说话之间的吐息就在安良的耳边:“刚吃完又饿了?那你想吃什么呀?”
安良拖长了声音想了半天,实则答案在他嘴边呼之欲出:“想吃羊肉。”末了补充了一句:“你做的。”
秦淮打开了家门,将怀里的醉鬼放到了沙发上摊好,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行,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安良半梦半醒间听见了房门关了又开的声音,大约是秦淮下去拿了羊肉和外套回来,他也没怎么在意。此刻的安良正处在一个最舒服的微醺的状态,彗星撞地球,陨石砸天坑,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因此安良也并没有看到,在自己家门口一闪而过的那个面色阴霾的年轻人。
年轻人目光沉沉地透过门缝看着屋内,看着无知无觉地倒在沙发上的安良,他怀里的匕首冰冷,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就在他正要往前再走一步的时候,他听见了电梯到达的声音。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年轻人面色上一闪而过的狂热立刻如潮般退去,他闪回了逃生通道那黑暗的,逼仄的角落之中。
他看上去像是这个城市里所有见不得光的人的一个缩影。
最后唤醒安良的是厨房里飘过来的一阵一阵的羊肉的香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被子都给他盖上了,难怪安良觉得自己在梦里爬了半宿的火焰山。
厨房里秦淮的背影看上去沉默而让人分外心安,他拿着一把小汤勺站在锅前面搅着什么,灶上的炉子冒出咕噜噜的氤氲的香气。这是安良的认知中,最接近一个“家”的画面。他小的时候虽然父母对他不错,但是熬不过双职工家庭特有的忙碌和二老在工作上的高尚追求,能够背着书包回家看见父母站在锅灶前忙碌,对于安良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于是安良什么话也没说,支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秦淮在厨房里忙碌。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妥帖而平整的。屋外的寒风凛冽与潇潇雨歇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一个斗室之中暖黄的灯光下,有人为了他的一句话忙碌在厨房里直到此刻。
最后还是秦淮感觉到了动静回头来看,正好撞上安良炽热的看着他的眼神。于是秦淮一下子就笑了,站在厨房里对他道:“醒了?稍等一会啊,羊肉汤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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