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想了半天,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见周之俊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揉着腰。干他们这一行的,久坐是寻常事,有活儿来了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腰椎多少都有点毛病。于是安良去了中医院的理疗科给周之俊办了一张腰椎理疗的年卡,算下来差不多三万块钱,不多不少。
办卡的时候他皱着眉头盯着墙上“腰肌劳损逐渐年轻化,常态化”的标语看了半天,转头又给秦淮办了一张一样的年卡。这两人工作一个性质,都得过来好好扎扎针做做理疗。
安良把电子卡发给了周之俊,特意加了一条微信解释道:“周哥别想着退了,绑着你的名儿呢,你要是退了就作废了啊!”
完事之后安良火速把周之俊的支付宝预防性拉黑,就怕这人跟自己假客气非要转账回来。果然周之俊试图转账不成功后无可奈何道:“安医生,你这也太客气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替秦淮孝敬您呢,周哥就好生收着,没事就去做个理疗。”安良在电话这头笑得很开心,摸着兜里另外一张实体卡,那是秦淮的,他想回家亲自交给他。
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周之俊不是那样的人。于是他简短道:“那就谢谢安医生了,以后有事要帮忙随时和我说一声。”
“行。”安良答应得很痛快,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周过得太顺心了,到最后乐极生悲,周五临下班的时候徐主任探着个苦瓜脸抓住了安良,问他能不能周六替他们科室的马医生代个班。马医生的儿子要去参加自主招生,他得陪着去成都。
安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摸出手机给李成发了个微信:“我这周六临时加班,七点半下班再去吃饭你觉得来得及吗?”
李成似乎恢复了一点从前的青春活力,语气很欢快:“那行,那我八点钟来找你!”
“不用啊,”安良笑了:“你就在你们部队带着,下了班我来接你。”
李成如今所在的营地离重庆主城区有点儿距离,打车过来一趟得八十多块钱。安良知道他们这些当兵的每个月津贴不多,都是半大小伙子花钱没个数的,到了月底难免拮据。于是他就想着得替李成省点钱:“发个地址给我,耍完了再送你回去,安医生对你好不?”
李成发来了地址,附带一个懒蛋蛋表情包:“感恩安医生!”
安良收了手机,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活菩萨,觉得自己的光辉照耀在精神科的门诊里,显得精神抖擞。然后他又因为“精神抖擞”这个词像神经病似的笑了五分钟,黄伟因还以为他基金涨了。
这天回到家的时候安良就和秦淮提了一句明天要去和李成吃饭的事情。秦淮本来正低着头在iPad上改纹身的手稿,闻言抬头笑道:“李成是谁?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安良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因为秦石明的案子才阴差阳错地认识了李成,只好含糊道:“以前的朋友嘛,在部队里当兵,休假了想出来吃个饭。”
“好啊,”秦淮的目光在床头灯下看起来很温润,像是两块清澈的琥珀:“我正好明天下午约了个客户,你吃完了饭要不要来店里找我?请你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