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落在了那金灿灿的七个字上,折射出耀目的光,人若是看着那光源久了便会觉得眩目。但是秦淮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他一直在看着那七个字。
秦淮此刻的身影看起来…落寞极了。安良有一瞬间甚至恍惚觉得,他几乎要伸出手去摸一摸那七个字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从战场上回乡的士兵看着被战火炸毁的故居,像是迟来的夜归人看着被风雪覆盖的故乡,像是旨在高峰的攀山者跋山涉水后只看到逐渐融化的冰川。
安良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走到秦淮身后:“你怎么到的这么早呢?”
秦淮浑身轻轻一抖,回头看见了是他就笑了:“师父说我晚上要和你吃饭,提前放我走了。就是…这里面吗?”
“嗯。”安良点了点头:“走吧,一起去找我妈。”
“我站在门口等你吧。”秦淮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不然看见你妈的话,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呢?”
他这句话把安良问住了,安良的嘴张开了又合上了半天,也不知道能说出一句什么来。
他没有和家里出柜…也不打算和家里出柜。他父母的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安良没打算用这种大逆不道的消息提前把他们送走。
秦淮看他这个反应,了然地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安良的电话又响了,应该是他妈安老太太打来催他的。于是安良摸了摸秦淮的肩膀:“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一直等到安良快要跑到行政楼门口了,他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秦淮低着头在看警校的那块牌子。
安老太太秉承了所有东北老太太的优良素质,她扎扎实实的给安良留了两大箱橙子,每箱目测得有十五斤,装着五十个橙子。
安良每周按时去健身房举铁的人,手上捧了两箱橙子后觉得自己的小臂的尺骨岌岌可危,随时能嘎嘣脆地折了。
“你一箱,你朋友一箱。年轻人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你瞅瞅你那眼睛都在噗噜噜往外冒火,少吃点烤脑花饿不死你!”安老太太嫌弃地在安良脑门上点了一下。
“差不多得了妈,这办公室这么多阿姨婶儿地看着呢!给我留点脸要得不!”安良嚎了一嗓子,三分真七分假的。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太太都是看着他这个王主任的宝贝儿子长大的,此时都在抿嘴笑。
“去吧去吧,跟你朋友去吃饭吧!”安老太太跟没看见安良哆哆嗦嗦的胳膊似的,把他往门外一推。
安良从未觉得从行政楼到校门口一共五百米的距离这么犹如天堑。他来的时候身轻如燕,走的时候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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