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会要安医生的钱。”胡护士笑着点了一下那小护士的脑门:“这是我出的钱。”
安良于是也笑了:“谢谢胡姐,微信上给你转两百块行么?这顿奶茶我请吧。”
“行,怎么不行。”胡护士爽快地占了安良这个大便宜:“安公子请客,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赶快喝吧,喝完了回去上班,回头主任巡查抓住你们全得扣奖金。”安良推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记叮嘱了这帮小护士们一句。
下午的精神科门诊其实没什么事,约的号都在上午,安良因为去了监狱才躲过一劫。于是他把淋得半湿的头发擦了擦,拿着个病例台本就出去巡房了。
病房里热闹得很,他们是三甲医院,不是专门的精神病院,因此收治的病人都是有自理能力的,症状都没有那么严重。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这些病人们每天闹腾着找事儿,比儿科病房都热闹。
“这是怎么了?”安良看见几个护士和护工聚在一张病床前,就凑过去问。
回答他的是黄伟因,小黄乃是四院比大熊猫都稀缺的男护士,各个科室都抢着要,但是他却安心扎根在精神科发光发热:“病人不肯吃药,怎么劝都没用。用不用强制给药?”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给安良听的,强制给药说白了就是灌药。安良想了想那画面,觉得太美了自己有点不敢看。
于是他往病床前走了走,对着几个护士挥了挥手:“先去别的床给药,我来看看这里。”
等人散了,安良才伸手拉开了床帘。这床上的病人是个老太太,六十二岁的年纪了,一根白发都没有,一双眼睛亮得可怕。
这老太太是安良接诊的,因此他记得特别清楚。老太太退休前是重大物理系的教授,一辈子都在研究宇宙。到老了退休了突然像被吸进了黑洞似的,情绪变得特别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到后来发展到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在演算纸上写谁也看不懂的东西,然后一睡又能睡上一天一夜醒不过来。儿女们看不下去了,就把人送到了四院的精神科。
最后诊断出来是早期的双向情感障碍抑郁分型。安良给她开了一个周的药量,安排她住五天的院,今天这是第三天。
安良拖了把别人家属陪床的椅子坐在老太太身边,好声好气地问:“阿姨,不是和我说好了会按时吃药的吗?
第3章 燃烧
安良一直到下班,心里都因为老太太的那句话有点白毛毛地冒冷汗。出医院之前他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半天,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过几天得跟科室申请休个假。这一天天的,太费脑子了。
雨停了,他的那辆杜卡迪V4停在停车场,一辆摩托车占了一个车位,威风凛凛地挤在一堆大众丰田和哈弗中间。
安良擦了擦座垫上的水珠,跨坐在摩托车上,掏出手机翻了翻微信,除了他妈问他怎么还没下班之外,李成也给他发了个消息。安良点开一看,李成拍了张照给他看,里面是一个人背对着岗哨亭站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