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姜冬月忙完手头的?活儿,就拎着提篮去地里?摘杏茵菜,顺便检查麦苗有没有生虫。
结果快走到第三道河时,隐约听见哎哟哎哟的?声音,四下打?量却?没有人影。
糟糕,不会有小孩淘气掉河里?了吧……姜冬月心里?一慌,急忙噔噔噔地加速往前跑。
乡下地广人稀,孩子们活动?范围大,相应的?危险更多,碰着了自然要?帮忙,而?且过了桥不远处便是自家板厂,真有事还能?喊一嗓子叫人。
姜冬月边想边跑,转眼就到了桥头,整个人立刻梗住了——
不是小孩,是东头的?刘大娘掉河里?了!
她应该是想浇菜,可是不知怎的?被树桩卡住了,两条腿拧着劲儿陷在淤泥里?,小红塑料桶也裂了,看起来又狼狈又好笑。
“大娘,你慢着点儿!”姜冬月凑过去,先在河半坡踩了踩,寻个结实的?地方站稳,然后左手拽着杨树枝,右手用?力拉刘大娘。
刘大娘喘着粗气:“哎哟,多亏碰见你了,我、我猫腰汲个水就摔了哎哟!”
前几天村里?刚浇过地,河沟里?还剩着些水,并?不深,奈何?刘大娘上了岁数,而?且胖胖的?很不灵活,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来,姜冬月脑门都冒汗了。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改年?可不种菜啦。”刘大娘一屁股坐在草窝里?,脱下布鞋和袜子拧泥水,又问姜冬月来地里?干啥。
姜冬月指指桥头的?提篮:“没事,我摘点儿杏茵菜吃。”
“哎哟,瞧你省俭的?,老黑都开板厂当老板了,还叫媳妇出来薅野菜,回头看见老黑我可得笑话他。”刘大娘在石桥村出了名的?话多爱串门,打?趣两句又问姜冬月房子盖的?咋样,有没有和刘援朝碰面。
“那小子脾气随妈,说?话冲得要?命,成天得罪人,其实心眼儿不赖,你们家有啥事找他窜忙都行。”
姜冬月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是刘援朝姑姑——虽然和嫂子吵打?不来往,但据说?年?轻时养过侄子几年?,还差点过继——忙把宅基地的?事儿搬出来夸了夸,压低声音道:“我们三家头并?头盖房,援朝说?错二尺就二尺,永富那边悄不吭声抹了一尺,谁实惠谁不实惠,乡亲心里?都明白呢。”
“援朝打?小就这脾性,不扯谎,答应啥就是啥。”刘大娘边说?边把湿袜子扔进塑料桶,扶着树干站起来,“他帮老黑也是应当应分,他爹不在那一年?,他妈病殃殃喝中?药,家里?穷得精光,薄皮老屋都买不起。”
“多亏老黑仗义,想办法从大队偷了一根榆木给他打?棺。后来咱村有狗腿子告状,公社还把他俩抓走,拘了好几天嘞。”
姜冬月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我都没听老黑提过。”
“哎哟,瞧我这破笊篱嘴!”刘大娘顿时有些尴尬,忙掰着手指头查数儿,“你可别怪老黑啊,算算年?头,那时候他正跟你相看呢,咋敢多嘴吓跑媳妇,哈哈哈哈哈。”
姜冬月:“…………”
第177章 面包车 即便拓宽了三尺, 唐墨家?的那块宅基地仍然盖不起北屋,只有一个东西向的狭长屋子,中间砌了堵墙做支撑和隔断。
为了防潮, 墙上?没有装门窗,空留了一大两小三个砖洞,打开最外面?的大门一眼?就能望到底。
这种房子在石桥村绝对算独一份,从开始挖地基到最后上?梁铺顶,时不时地有人?跑来看热闹。
“老黑真是想不开呀,这地方盖了有啥用?纯粹白瞎钱。”
“为了争口气呗,秀兰也?太?偏心了, 咱村哪有当老人?的像她那样?”
“越小的宅基地越要方正,老黑家?一条窄屋子闷不透风,到夏天准得犯潮。”
“听说是冬月非要盖, 不盖不行, 女人?家?心量窄……”
乡亲们说啥的都有, 但是这场面?落进唐贵眼?里, 自动变成了大伙都在扎堆嘲笑他,憋屈地连喝了好几顿酒, 直到刘小娥指挥俩儿子抄家?伙才消停。
然而?马秀兰比唐贵更憋屈!
在她看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天底下根本没有一碗水端平的父母, 让有钱的大儿子帮扶小儿子一把简直天经地义,顶多过阵子就消气了,该咋样还是咋样。
可这次不同,唐墨过年磕了个头就不露面?了, 连清明烧纸都起大早跟她错开,天知道看见唐老四?坟头那堆灰时, 她心里是啥滋味儿。
终于意识到不妙,马秀兰便想找陈大娘管事说和,但是唐墨早成家?立业了,又保证继续供养老粮食,陈大娘走了一遭后,反过来劝马秀兰“知足吧,真菩萨不贪三炷香”,把她臊得老脸通红。
好容易狠下心自己上?门,赶巧碰到唐笑笑放假,居然黑着脸把她“搀”出去了,连声奶奶都没叫。
马秀兰气得直拍大腿,却?不敢再讨人?嫌,只背后痛骂唐笑笑:这鬼丫头片子说不清由哪路精怪转的,故意克她,真后悔当年没逼老黑媳妇治了,呸!
风言风语很快传到姜冬月耳朵,她毫不客气地逮住马秀兰在小卖铺吵了一架。平常嚼她坏话就算了,没犯到眼?前权当放屁,编排她闺女算怎么回?事?太?可恶了。
唐笑笑倒不在意,甚至打电话安慰姜冬月:“别生气了妈,我奶奶就爱胡说八道,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哪天我真的成精会?法术了,立马把她变成哑巴,哼~”
唐笑安在旁边附和:“还有小霞姑姑。”
唐墨:“……” 他私底下偷偷找马秀兰说了一顿,就不再惦记这事儿。陈大娘说得对,凡事都讲究缘法,他妈和他这一脉的缘法浅,凑合过得去就行了。
赶在入夏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买车。
没错,经过不断的练习,付出了大量的汗水和脑细胞,唐墨他终于拿到驾驶证了!
巴掌大的黑色小本本,硬壳烫金字,里面?标着他的名字、身份证号等?,还有一张白底照片。
那是考过科四?后在考场照的,九张照片足足花了二十块钱,虽然脖子脸晒得黝黑,但寸头挺精神。
唐墨得意地炫了一圈,转天就张罗着要买车:“买那种面?包车,宽敞,能装东西。”
姜冬月:“行,这次咱们先打听打听,看得差不多了再找成功。”
俗话说“夫妻同心,黄土变金”,唐墨和姜冬月想法一致,做事有商有量,没多久便挑中了合适的车型,然后翻日历选了一个宜纳财、接福的吉日,慢吞吞从青银县汽车城开回?来一辆七座面?包车。
车身是流行的银灰色,整体看起来非常敦实,前后四?车门加一个后备箱门,每个上?面?都用胶带贴着小红花。
驾驶位看起来普通,实则装备了安全气囊,所以比同款贵出了四?千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