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路当归早就习惯了听刑珹唱歌, 甚至因为每天清晨都伴着他的歌声起床给妹妹做早饭, 他自己也记熟了好几首主打曲的歌词,张口便能哼上两句。
只有这一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人唱。
对于粉丝来说,刑珹永远是舞台上最张扬的存在。
只要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 整个舞台的掌控权便完全交到了他的手中。就连自己这样从不追星的人, 也曾被他与生俱来的live功力所折服。
然而, 在今天唱的这首《Down The Road》里,曾经站在舞台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荡然无存, 只剩下舒缓的吟唱, 仿佛是在对着唯一的听众轻声诉说。
除此之外, 这人的声线里还带上了一丝久久未开口的腼腆,这种放不开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在刑珹身上见到。
歌唱的时候感到拘束, 嗓音收着不敢放声,路当归知道是因为什么。
刑珹的嗓子偏中低音,磁性与温柔相互碰撞而又并存。明明好听到能让人忘记呼吸,却比昨天电视机里听到的那个版本,唱左了好几处地方。
就连路当归这样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人,也一听便听了出来,更别说那些经常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了。
这人说的没错,受损的听觉确实影响了他的音准。
唱完第一段旋律,门那头的歌声渐渐停了下来。
路当归从臂弯里抬起头。
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长廊,他张开口,突然很想说些什么。
他想和门内那位曾经的大明星说,即使你的歌声里有很多瑕疵,演唱的并不完美,但也比别鸿熙的版本好听很多。
因为这就是你的曲子,它是因为你,才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
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路当归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矫情。
到最后,他只是仰着脑袋靠上门背,故作自然地开口:“……挺好听的。”
听到他这么说,里面的人停顿片刻,也淡淡笑了起来。
接着,刑珹用更低更轻的声音,开始继续唱起了第二段: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时间如水,光阴如逝)】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且将前路留待他日)】
……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然而道路条条相连)】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我可否有重回之时)】
整首歌唱毕,末尾音落,刑珹半天没听到门那头的人有反应。
靠在病房门前沉默了许久,刑珹缓缓开口:“……路医生?”
坐在门外的人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回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