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等他调整好坐姿,门的那一侧就出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门口停了下来。
“路医生,是你吗?”
病房内隐约传来一道淡漠的男声。
下垂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路当归垂着眼皮,一声不吭。
他并不知道刑珹是怎么认出来的自己,他也不想开口问。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太累了,上下眼皮困得直打架。
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只剩下长久的静谧和沉默。
过了一会,门后面发出了一阵衣料摩挲的声响。
紧接着,路当归听到刑珹的声音从自己脑后,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悠悠传来:
“晚上好,路医生。”
封闭病房的门上着锁,无法从里面打开。
刑珹干脆也背靠着房门,坐到了地上。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镶着铁丝的门。
不知道要和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好,路当归在脑海中斟酌了一会,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今晚天台上的事……你看到了?”
“嗯。”
门那头的人说。
两栋楼隔的距离很远,这人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受伤。
稍作纠结了一番,路当归还是下定决心,不准备告诉刑珹,自己手上划了一条大口子的事。
“疼吗?”
刑珹突然问。
“......”
心跳刹那间停了一瞬,路当归滑动着喉咙,有些不自然地道:
“还——还行吧,小伤。”
他没想到,刑珹真的全部看在了眼里。
“……你呢,”
路当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疼吗?”
现在的MEC和ECT技术已经比前几年发达了不少,电流带来的刺激时间非常短暂,加上有麻醉的辅助,抽搐的概率已经大大降低了。
然而,由于在治疗前需要注射肌肉松弛剂,这些步骤仍然会使患者产生一定的恐惧和痛苦。
他本来就想要委婉地问一下这人,最近的治疗怎么样,有没有效果,没想到刚好能顺着接上话。
刑珹笑了。
他的笑声很淡很轻,酥酥软软,像一跟羽毛骚弄过心尖,让自己的胸口痒得厉害。
他说:“只要想着路医生,就不疼了。”
“……”
从门前直起了身,路当归脑海中的困意顿时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