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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2 / 2)

弘昼惊呆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幸好。

四爷正脸色沉沉站在凉亭中看着。

他连忙道:“阿玛,您都看见了,这事儿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远处的弘历等人看到有人落水,纷纷跑了过来,更是七嘴八舌叫了起来:“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很快就有小太监冲了过来,就在一众小太监纷纷准备跳水救人时,只听见从凉亭下来的四爷厉喝一声:“谁都不准下去。”

弘历等人:???

他们不明白四爷这是要做什么,要知道就算四爷再不喜欢钟氏,可钟氏肚子里揣的可是四爷的第一个孙儿啊!

四爷却像没看到他们面上的惊愕之色似的,更是冷声吩咐道:“苏培盛,你,去将钟氏身边的奴才全部关起来,分开关,派人一个个审问,看看钟氏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待苏培盛应声下去后,四爷便带着弘昼等人看着钟氏……在水里扑腾。

三月里的水仍是冰冷刺骨。

钟氏虽落水了,可大概也能听见岸上的人说话,心中暗道不好,更是嚷嚷道:“救命,救命啊……”

四爷不为所动。

就连弘昼见了都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低声道:“阿玛,这样下去,钟姨娘会不会淹死啊?”

四爷依旧没有接话。

一直等着湖中的钟氏呼叫声渐弱,四爷这才叫身边的小太监下去救人。

待钟氏被救上来之后,已氏奄奄一息,一口接一口往外吐水,整个人更是冷的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四爷直接命人将钟氏提溜到柴房,打算派人好好审一审。

谁知四爷的话音刚落下,弘时就飞快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钟氏的闺名

钟氏可是有备而来,她刚落水,躲在暗处的丫鬟就去找弘时了,将所谓的真相告诉了弘时。

弘时一把就将湿漉漉的钟氏抱在怀里,冲着弘昼就开始嚷嚷起来:“弘昼,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你冲着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他这话说到一半,见四爷冷冷盯着自己,剩下一半的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

弘昼摇摇头。

钟氏才不是什么弱女子,钟氏有胆识有心计,反观弘时才是不折不扣的纯情小蠢蛋,蠢的叫人心疼。

四爷如今对弘时这个长子已是失望透顶,冷声道:“来人,将三阿哥拉走。”

弘时自是不答应,只是他不答应也没办法,哀嚎声传的好远都能听见。

四爷打算亲自审一审钟氏,叫人带着钟氏走了。

顿时,这里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小崽崽,一个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性子跳脱的小二忍不住开口道:“原先我就听人说过四哥雷厉风行,冷漠无情,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在小二十等人看来,四爷对怀揣着长孙的钟氏都能无情,当真是丧心病狂。

弘昼却是小脸一垮,不准有人这样说四爷:“二十叔,你都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能这样说我的阿玛?”

“我的阿玛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阿玛!”

小二十还是第一次见到弘昼脸上有这般严肃的神色,只能连连称是:“好,好,我说错了,弘昼堂侄,你别生气。”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弘昼这才勉为其难的原谅他。

四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

比如,钟氏是受李松清所托,故意接近弘时。

比如,钟氏肚子里孩子的时间与她认识弘时的时间根本对不上。

比如,钟氏与李松清一早就有了私情。

又比如,钟氏故意借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弘昼。

……

当弘时听说这些消息时,自是不愿承认,可为了保命的钟氏亲口与他承认了这些话。

弘时惊的足足愣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当然,在钟氏知晓皇上压根没有将弘时立为世子的打算,一直以来都是弘时自作多情后,更是哀嚎一声,直挺挺晕了过去。

一时间倒是难以分辨这两人谁更惨一些。

四爷瞧见失魂落魄的弘时是恨铁不成钢,索性下令将弘时送回去养病,就弘时这脑子,的确得好好养一养。

事到如今,四爷也没忘记其中关键性的人物——李松清。

早在怀恪郡主与李松清有染时,四爷虽不喜这人,暗中刁难过这人,却也没想过要了这人性命的,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怀恪郡主自势端持,又怎会做出如此丑事?他又怎么好为要了李松清的性命?

但这一次,四爷却实在忍不住,便是身在圆明园中却仍写了封信给戴铎,叫戴铎解决了李松清

方才钟氏都已一五一十招了,说以腹中孩子陷害弘昼的主意是李松清想出来的,既然李松清都好意思害人,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出三日,戴铎就送信给四爷,说事情已经解决。

而这一日,也是四爷一行人回王府的日子。

回想起这次的圆明园之行,四爷可谓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皇上对他的招待提出了高度表扬,更是放出话来,说以后若有时间还要再来圆明园小住几日的。

悲的是他就算百般不舍,却也不得不承认弘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无奈放弃了这个儿子。

在回程的马车上,就连钮祜禄格格与耿侧福晋都说起了这件事:“……这钟氏瞧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胆子竟这样大,也幸好弘昼聪明,若不然就要替她背了黑锅。”

四爷还替弘时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并未对外说钟氏肚子里的种并非弘时的,只说钟氏是想借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弘昼,替弘时谋得世子之位。

耿侧福晋也是直摇头,无奈道:“天底下竟有这般狠心的母亲,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叫我说,若这孩子没能生下来也是好事儿,若有个这样的额娘,再有个这样的阿玛,以后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说着,她那慈爱的眼神便落在酣睡中的弘昼面上,弘昼昨晚上与小二十等人疯玩到半夜,今日一上马车就开始睡觉:“都说娶妻当娶贤,这话可没说错,只愿弘昼与弘历这两个孩子娶个贤惠的媳妇回来。”

“特别是弘昼,这孩子性子是个跳脱的,最好能娶个贤惠又厉害的媳妇,好好管一管他!”

钮祜禄格格笑着道:“我看难得很,就五阿哥这性子,连皇上和王爷都管不住他,寻常人哪里管的住他?”

耿侧福晋听闻这话只有苦笑。

弘昼却不知道耿侧福晋已为十多年之后的事烦心,睡得宛如小猪仔似的,连何时被人抱下马车都不知道。

弘昼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已身在缓福轩。

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弘昼最喜欢的还是缓福轩,特别是如今缓福轩有了小厨房,他就更爱了。

弘昼一睁开眼,杏儿就过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弘昼想了又想,认真道:“前些日子在圆明园烤肉吃多了,今日中午就用些清淡的吧,用一道三和菜,一道香酱甜瓜,再加一道清蒸糟鱼,杏儿姐姐你再去问问看额娘,看额娘想吃什么。”

杏儿应了声,含笑就下去了。

因舟车劳顿的缘故,耿侧福晋与弘昼一样,中午就选了些清淡的菜色。

母子两人正开开心心用饭时,就听见外头传来小丫鬟的声音,说是四爷来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耿侧福晋当即就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其实也怨不得耿侧福晋这般紧张,实在是近日四爷被弘时一事闹得心情不好,整日脸色阴沉沉的,像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弘昼安慰耿

侧福晋道:“额娘,您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他想好了,若是四爷真不高兴,迁怒到他们母子身上,那他就撒泼打滚,反正这等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不过他隐隐觉得四爷不会这样做的。

只是弘昼与耿侧福晋谁都没想到四爷走进来时面色竟带着喜色。

弘昼下意识朝窗外扫了一眼。

这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自家阿玛是怎么了?

落座后的四爷则与他们解释道:“是十三弟的病情有了眉目。”

不,不应该说是病情,而是十三爷的中毒情况有了眉目。

当初皇上也好,还是四爷也好,谁都没想过十三爷腿上的脓疮竟真的是中毒所致,一来是十三爷腿上的脓疮已生了许久,那时候的十三爷因替废太子求情,得皇上训斥,落在众人眼里已是弃子一枚,怎会有人冲着他下毒手?二来是这些年太医与名医不断,谁都没诊出其中不对劲来。

弘昼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来,正色道:“我可真厉害!”

四爷难得没有出言驳斥他,只笑了笑:“是了,这次全是你的功劳。”

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就只剩下高兴。

这位擅长解毒的名医是皇上派人寻到的,一开始他为十三爷诊脉后是沉默不语,更是提出在十三爷府上住下来,之后又替十三爷诊脉好几次,这才得出结论来,十三爷的确是中毒了。

十三爷腿上生脓疮,有些时候夜里疼的睡不着,便时常在膝上敷些止疼的膏药,而这膏药中有一味药材正与他汤药中的药材相斥,故而他的病并没有好转,而是一日日恶化。

弘昼听闻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冷声道:“阿玛,到底是谁这么坏,要害十三叔?”

“十三叔性子极好,从来没与任何人红过脸,到底是谁心肠这么歹毒?”

四爷摇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

“不过皇阿玛听说这件事后也是勃然大怒,吩咐人下去彻查此事,这些年来经手十三弟病情的太医并不多,仔细彻查一番,只怕不出五日的时间,就能真相大白的。”

“皇阿玛还说,这事儿得好好谢谢你了。”

“那位名医说十三弟的脓疮虽严重,可要彻底根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腿上会留下疤,等着他的病好了之后,就可以与十四弟一样肆意马上了。”

他很是期待这一日。

弘昼脸上再次浮现笑容来:“皇玛法实在太客气了,我也巴不得十三叔的病早点好。”

“如此,您的心情也能好些。”

四爷微微一愣,继而就笑了起来。

他难得有空闲陪着弘昼与耿侧福晋用了顿午饭。

这饭一吃完,四爷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匆匆走了。

弘昼正陪着‘橘子’玩时,就听说十三爷府上来人了,来的是十三爷身边的太监,这人名叫王海,奴随其主,也是个性子温和的。

可王海一看到弘昼,脸上的笑

是怎么都挡不住:“……十三爷叫奴才过来给您道谢,如今十三爷正在府中安心养病,不宜走动,说等着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您去天香楼好好吃一顿,再带着您去城郊跑马。”

今日他不光来了,还带来了不少礼物。

弘昼是个小财迷

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薅一把。

可唯独对上十三爷,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十三爷这几年日子过的并不富裕,对上他们一众子侄又并不小气,做人得讲究良心才是。

所以他便道:“王公公,不必了,十三叔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为十三叔分忧可是分内之事,哪里能收十三叔的礼物?”

王海虽见弘昼的次数不多,但对上这等可爱懂事的小娃娃实在是喜欢,笑着道:“奴才知道五阿哥您是好意,只是五阿哥您有所不知,自十三爷领了差事后,咱们府上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前几日皇上还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区区礼物,对十三爷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弘昼这才笑着将东西收下,想着人人争着得宠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日里,弘昼对谋害十三爷的凶手很是感兴趣,几乎每次看到了四爷都要问上一问。

这一日,弘昼拿着书本借请教功课这个由头再次到了外院书房。

谁知道他刚上台阶,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继而又听到了四爷盛怒的声音:“……死了,太医院好好的一个太医竟然死了?”

随着四爷越来越忙,火气也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弘昼忙走了进去,只见四爷与十三爷坐在炕上说话,四爷是怒气冲冲,反观十三爷面色平静,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弘昼进去道:“阿玛。”

“十三叔。”

四爷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难看。

十三爷只笑道:“弘昼,快来劝劝你阿玛,都年纪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易怒?”

说着,他更是道:“虽说当初替我看病的陈太医不明不白死了,但凡事总要往好处想,如今已知道有人冲我下毒,孔大夫也说我这病有得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已经够知足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都落得这般地步,还值得让他们这般大费苦心。”

这下别说四爷生气,就连弘昼都生气了:“十三叔,您得意思是查不出背后下毒的人了吗?”

四爷与十三爷齐齐点头。

不过四爷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陈太医死了,但若有心想查定能查出写蛛丝马迹的,一个月查不出那我就花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查不出,我就花三个月的时间……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弘昼颇为赞许点点头。

他觉得四爷对十三爷是真的好。

他相信他与弘历以后也会这般的。

倒是十三爷欲言又止,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如今十三爷被那位名叫孔鹿的大夫治病,每日不光喝药还要施针敷药,更是得孔大夫说日日要安心静养,不得四处走动,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这世上最了解四爷的不是与他一母同胞的老十四,也不是从前与他恩爱有加的年侧福晋。

而是十三爷。

正因十三爷知道四爷今日会勃然大怒,所以才会专门来雍亲王府一趟。

甚至等他出了外院书房,还不忘对弘昼道:“……你阿玛向来是个心里不能藏事儿的性子,遇上什么事儿不弄明白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中毒一事也是如此。”

“弘昼,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若有空闲,则多劝劝你阿玛。”

“有些事情何必追究太深?也许到了真相大白那一日,结果和咱们想的并不一样。”

弘昼刚点点头,旋即却警觉起来:“十三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您知道背后的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