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施主您慢点……穆少爷!穆大少爷啊,里头是佛门清净之地,您身上血腥气未除,不能乱闯……!”
“血腥气?”
穆京宸风雨无阻地一直找到大门紧闭的灯殿前才顿住脚,回过头好笑地看着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一众大小和尚,
“我杀匪杀贼都是义举,我若不能进来,那这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的林老板怎么就能名正言顺地进门拜佛?”
“这……!”
领头的和尚被穆京宸一问顿时没了底气,早些年是听闻过穆家小少爷在枪林弹雨之中如同杀神临世,战无败绩的传言,但穆京宸回了峪临后不是在排队买糖垛垛儿就是在画室描花草,自然而然就给人留下了一种平易近人的纨绔感,可如今一看他却半点不务正业的温和都没有,反倒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铿锵英气,守雅有礼却又让人不敢说出半个忤逆。
“我说的没错吧,林老板。”
穆京宸不去理会那堆大惊小怪的僧人阇梨,目光直直穿过人群,如刮刀般带着森然寒意地直指林粤。
林粤正被几人簇拥在中间,穿着獒皮马褂,腰间袖口都坠着白玉金盘扣,他脸小嘴薄,眼睛虽大却自然下垂,长了一张看起来总在吃亏的苦瓜脸,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心里头的算盘恐怕比谁都打得响。
“穆小少爷此言差矣,”
林粤精明一笑,看不出半点不悦,“我一介市贾之人,怎么敢做人命生意?只是想来给家中老母请一平安符罢了。倒是穆小少爷您不是向来不信佛吗?我上次送您一尊翡翠佛雕可是被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林粤此言一出,周遭看热闹的人们立马便小声议论开来,本就有许多人觉得穆京宸乃杀生之人容易冲撞佛光,他竟还如此不敬畏佛祖,礼佛之日碰上他还真是晦气。
“林老板今天送个耶稣,明天送尊如来,我就算是敬之信之,也不敢照单全收。”
穆京宸笑笑,并不在意他人议论,但也不想让林粤在嘴上占了便宜。
渝家灭门之灾与林粤必定脱不了干系,可惜林粤当初一把火将证据烧了个大半,现在摇身一变还变成正儿八经的商会会长洗脱了贼匪的身份,想要动他难免多受桎梏。
“您还真是口齿伶俐,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难不成这次想把般若寺也给砸烂?”
林粤顿了顿,自圆自话道,“哦——我差点忘了,今天军校那个‘美名远扬’的小模特也在这里,穆少爷这么殷勤,也不知道是为了美色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着,见穆京宸似乎对渝家宝库一事并不知晓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渝棠果真是最难办的人,这穆京宸都想着要与他谈婚论嫁了,他还能守口如瓶。
“你犯不着管那么宽,市贾之人难道学不会识人眼色,切莫逾矩么。”
穆京宸冷冷拒绝与他进一步交谈,林粤出现在此处绝非偶然,峪山周边洋商势力根深蒂固,碧麟会恐怕都比他穆家军要说得上话,连这般若寺中的和尚都被林粤收买过,他们在这里会有多么被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