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眠你……”
渝棠被这滴灼人的眼泪烫得怔愣住,他本能地抬起手去帮渝眠擦掉眼尾洇着的血泪,“我没有说过要放下仇恨,放下你。只是不该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我原本也不想这样的,哥哥,”
渝眠再抬眸时已经将刚刚那瞬间猛烈溢出的脆弱遮盖干净,他和渝棠交谈时始终紧紧拽着童栖樵将她作为桎梏渝棠的人质,
“但他们要将你也从我身边夺走了。你看看你今天说了什么话?你居然开始怀疑我们恨错了人?难道当时不是我们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穆家军踏平了我们的家吗?”
渝眠叹了口气,不愿再让渝棠拖延时间。
他本该丰盈的生命早就被那场人祸榨成了单薄的病体,而他错就错在将自己对人世间唯一的留念和孤注一掷的希望全部都押在了渝棠身上,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试试看吧哥哥,看那穆京宸到底是看上了你的皮囊,还是该憎恶着他的灵魂。”
渝眠挣开渝棠的钳制双手举起刀柄,在同一眨眼的瞬间,渝棠不顾那把刀会刺入自己的身体朝着渝眠撞去,同时用力将童栖樵推出了门,上一秒还像死鱼一般的童栖樵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拼了命地边喊救命边爬起身,
那个渝棠是为了救她才开门的,她必须要喊到人来救他!
童栖樵咬破唇角,疼得连路都走不稳,没跑出去几步只觉双眼一黑,像一张破碎的剪纸般奄奄一息地落下,失去意识前,她绝望地想着自己终究是辜负了渝棠的信任。
“哥哥……?”
渝眠根本不在乎跑出去的童栖樵,他无措地看着因为没有预料到渝棠的动作而失手刺入渝棠背上的刀,那美工刀不长却十分锋利,约莫一指长的刀刃悉数扎进了肉里。他不懂医学也不懂人体,根本不知道这一刀刺进去到底伤到了渝棠的哪里。
刺目的血流了渝眠满手,他的视线回到了十年前逃命路上的苍茫雪地,那时年纪尚小的渝棠不知是从何处借来的力气,竟然能背着浑身结冰的他穿过一片又一片林地。
渝棠对他约好,他对穆家人的恨意就越深,他那么好的哥哥就这么被迫差点变成被大雪掩埋的亡魂。
“嫂子!你可要挺住啊,没事的啊,咱们血止住了就不会有事的啊!”
甄晦刺耳的声音将渝眠的目光重新拉回弥满腥味的狭窄屋内,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赶来的人控制住,而渝棠则已经被穆京宸揽在了怀中。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渝眠缓缓回过神来,他愣了一会儿,竟是先笑了一声。
哥哥这个坏蛋,又是拿捏准了他不忍心真的伤他性命的破绽。
“像狗一样,阴魂不散。”
渝眠冷冷地朝着穆京宸嗤了一声,穆京宸原本背对着他正要将渝棠抱上车去,闻声并没停下脚步,只是回眸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