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封闭安静,外婆安然梦中。
棘轮拨动,火光亮起。
她顿了一下,然后举起它点燃香烟。
烟草燃烧的这几秒里,她居然还分神想了一下——原来不同的打火机点亮的焰火是不一样的。
学着别人的样子,薄翼左手两指夹住烟卷,用力吸了一口。
第一时间,什么味道都还没感觉出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眼泪直落,脑门充血,浑身颤抖地连烟也拿不住。
那些从别人口鼻里逸出的烟气,到她这,不知去向了哪里。她咳得肺都快出来了,也没见它们被咳出来一点。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受不了,她抽不下去。
薄翼拾起将近完整的烟,等自己脸上完全恢复正常后才去卫生间把东西丢入马桶冲掉,又用纸巾仔细擦掉地上水迹、收敛烟灰,包在一起扔进垃圾桶,接着她捋了捋烟盒里的烟,让它们看起来尽量自然,不像少了一根的样子,最后将它和打火机一起放归原处。
等这些做完,她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可看了没多久,就觉得头晕脑胀,甚至有些反胃。
八成是那一口烟引起的。
她想不明白。
若真是如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抽烟,抽得津津有味,抽得上瘾呢?
明明不舒服,明明什么味道也没有。
但此时此刻也没条件想明白了。
人越来越晕,天花板都在旋转,她索性把自己埋床上去不再动弹。
晚饭时,舅妈过来叫她吃饭,叫了好几次。她艰难撑着起身到桌前扒拉了几口饭,每一口都宛若吞炭,烫到不行,她不想让人担心,强装正常说自己下午吃多了零食,没有胃口,又说自己回房间做题,就此下了桌。
往年她不是在客厅呆着,就是窝在房间里,舅舅舅妈便没当回事。
夜里十点左右,周末从外面回来。他带了烧烤当夜宵,他爸妈和奶奶肯定是不吃的,就去敲薄翼的门,可敲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觉得奇怪,看了眼卫生间,没人,试着问了句我进来了啊,等好久也没回应,他才试探着拧开门。
然后他就听见薄翼在哭,捂在被子里吭哧吭哧的。
周末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没见薄翼哭过,还是这么个哭法。
迟疑着放下烧烤,悄悄近前去,轻轻喊了声:“小翼?”
依然没有回答,倒是越发听到人不仅在哭,还在嘟嘟囔囔,说着胡话。
他着急忙慌扯开被子把薄翼捞出来。
入手滚烫。
“小翼,小翼,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双细弱无力的手抱住他的脖子。
“哥哥……”
靠,这一声叫得他心都要碎了。
“在呢,在呢,哥哥在呢,没事啊。”
他一把把人抱起,大步迈出去敲他爹妈的房门。
突如其来的位置变化似乎吓到了薄翼,她悚然一惊,全身绷紧。
周末一边拍门,一边安抚:“很快就好了啊,幺幺,你在发烧,我和我爸马上带你去医院,不要哭了啊。”
她虚虚往上抬起一眼,眼里迷迷蒙蒙的,又重新闭上,低低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