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贵妃咯咯娇笑捂紧了胸口,“陛下,臣妾今儿身上不方便,还是请别的姐妹承恩吧。”
半刻钟之后南贵妃的轿子回到重华宫,她脸上轻浮与狎昵荡然无存,宫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浴桶,她一路走一路脱掉了衣服,急急地浸入了浴桶中,然后拿过牙具,就着泡在水中的姿势开始拼命刷牙,直到吐出血沫才罢休。
南贵妃每次从养心殿回来都要拼命洗刷自己一通,皮肤搓得通红。宫女在旁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许久,她从热水里缓缓抬头,一抹脸,疲惫地问:“二殿下今儿做什么了?”
宫女假装没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二殿下今儿得了天假,跟王太医在太医院呢。”
二皇子聪慧过人,小小年纪痴迷医术,有空就往太医院跑。
“这孩子……”南贵妃嗔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轻轻浅浅的。让宫女几乎不忍心打破,但她还是说:“娘娘,皇后赏了安掌印不少东西,还说了会儿话。”
南贵妃闻言果然收敛了笑意,她垂头静默半晌,长长睫毛掩盖周旋思量,末了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无论什么阿猫阿狗,只要占着乐则柔女儿的名头就摇身变凤凰了。”
说着从水中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给弟弟传话,让他帮他外甥的婚事想想办法。”
此时乐嗣令浑然不知自己这个半个月前还挨饿受冻的“杂种”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盯着的香饽饽,还是加了葡萄干和糖栗子人人爱吃的那种,眼下她正坐在西厢房窗下跟着女夫子念书。
脸颊好吃好喝养上来了一点粉乎乎的肉,也没那么黑了。但因为幼年过度匮乏而矮小的个子一时半会却养不上来,此时她穿着宝蓝色绣小金鱼的缂丝小袄,头上拿蓝绳梳了两个丫髻——六夫人去世,她不能穿鲜艳颜色,坐在凳子上,小短腿够不着地,瞧着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她直瞪着俩大眼,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乐则柔像很多普通爹娘一样,站窗根儿底下趴窗缝儿看孩子念书。
看乐嗣令那么认真跟着夫子学习,乐则柔不喜反忧,又想起昨日让她背书背不出来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
也不是背不出来,就是必须从第一个字儿开始背,否则就接不上。那哪儿是背书,活脱脱鹦鹉学舌。
她没打算培养出一个女状元来,但是,人从书里乖,总不能是个睁眼瞎吧。
但这孩子确实不大通文。
安止不喜欢这个孩子,被她央着教一教点拨点拨,结果安止勉强尝试一刻钟之后就宣布放弃了,被乐嗣令笨得半宿没睡着。
乐则柔先是安慰小的说勤能补拙不用着急,然后安抚大的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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