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中人笑笑,拦住梳洗婆子给她敷粉描眉,自己蘸胭脂打扮。
朱红胭脂点绛唇,小指挑了一抹涂在眼尾,喋血般颜色媚意无边。
屋子里顿时安静,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进来看女儿如何的六夫人也愣住了。
只有豆绿用一种梦幻似的语气说:“七姑,你真好看啊。”
乐则柔笑:“人靠衣装马靠鞍,谁打扮打扮都不差。”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夸赞乐则柔美貌。
梳妆婆子一直沉默着。
惊艳不假,但她一点儿都不像新嫁娘。
十几年历经风浪的淬炼出从容不迫的威仪,男人一样的英气的眉宇,加上这身华贵的嫁衣……
她不该抱着宝瓶,该是传国玉玺。
不多时小丫鬟跑来传话,“花轿进门了!”
乐则柔蓦地拎着裙子站起来。
六夫人哭笑不得,“你先坐好。”说着急急起身出去照应。
赵粉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七姑,二夫人和大舅太太她们都在外面,还有几位世交的夫人们。”
被强行赐婚给死对头,乐则柔该是不虞的。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半晌从肺里缓缓吐出来,点点头,示意知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此时花厅里已经热闹了,迎亲送亲的人说笑,还有外面吹吹打打鼓乐声混作一团。
嘈杂喧嚣里,乐则柔和安止撞上视线。
他们之前都没穿过鲜艳颜色,此时眼中映着彼此模样,陌生而熟悉,有不容错识的惊喜。
安止肤色极白,大红色吉服灼灼夺目,更衬得他白得近乎透明。
微阴的天气里,他是唯一一抹亮色。
安止手指无意识微微蜷缩,率先移开目光。
乐则柔仍定定地看着他。
赵粉有些着急,轻轻碰了她手臂。
屋子里都是人,一双双精明的眼睛暗自窥探打量,她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琢磨。
她此时该克制,该作出被强行赐婚给一个太监,给一个政敌不情不愿样子。
为长远计,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