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是聪明人,但聪明人犯蠢才致命,你要是想利用我打什么算盘,那可就大错特错。”
“你做的事,按我前几年的脾气,够你死一万次的了。”
高隐不知道乐则柔一直让人盯着他行踪,他私下的小动作,乐则柔心里一清二楚,若不是这次高隐和南五爷行事太过,帮南承淇软磨硬泡,她说不定还不会计较。
高隐上前一步,嗫嚅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夹在了中间。
乐则柔并不看他,淡淡地说:“但看在之前几年也算宾主和睦,种种条陈你出力不少,我只当你一时糊涂。高先生年纪大了,以后就安生养老吧。”
“往后好自为之。”
一事不忠百事不用,乐则柔的意思很明确,高隐以后形同废人,再无半分施展谋划的可能。
高隐怔了许久。
乐则柔垂眸拿杯盖撇着茶叶浮沫,豆绿和赵粉剑出鞘半寸以防不测。
半晌,他如梦初醒,左右看看,呵呵笑了笑。
然后慢慢转身走了。
阴沉沉的天空下,他灰黑的棉袍被风鼓起,像一只病雁,下一瞬就要坠落在回南途程。
乐则柔确实怜惜高隐的遭遇,认真说起来,和她也有几分干系——高隐投靠乐则柔,正康帝动不了乐则柔,竟命人扒了高隐爱人石泉的坟茔出气。
乐则柔现在还记得高隐十指尽是鲜血,面无表情捧着几块碎骨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日天也是低沉的,空气太重,一不小心就会将他压碎。
活人恩怨不该牵扯到死人身上,正康帝此事做的太过阴毒,但是她留着他还有用,不可能因此杀他,更不可能容忍高隐为了报私仇利用自己。
乐则柔注视高隐消失在转角的蹒跚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吩咐豆绿,“过了年就送他回湖州,放到庄子上养着。”
豆绿应是。
但是高隐后来再也没并未回湖州。
“七姑,我打算和冯子清同去江北。”
“您可以现在杀了我,否则我是一定要杀了正康帝的。”
乐则柔是真没想到高隐能为了石泉做到这地步。
他蒙着面,嗓音沙哑难听。
他自己烫坏了脸和嗓子。
古有豫让吞炭,而高隐是为了惩罚他自己,这些年不仅没有陪伴石泉,反而让石泉因他曝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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