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则柔。”他盯着手中信纸,无声默念着。
半个时辰前信鸽刚刚送到的密信,指宽的纸条,短短不到百言,已经被翻来覆去看了五遍。
逸王没想到江宁会反应如此迅速,更没想到下这么大的血本,太不像那群世家老古董拖沓作风了,也不像他那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侄子一贯风格。
他一直知道乐则柔的存在——湖州乐七姑,乐家第一任女家主。
正康帝登基背后有她的影子,漠北军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安止为她改弦更张,冯子清上次来信也对她赞不绝口颇为忌惮。
他知道她不是寻常女流之辈,但未曾料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摊丁入亩和定买法已经是横来一笔出人意表,现在兴工商,让商人科举,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不仅想了,还能说服皇帝与朝臣推行。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明眼人都知道每道条令都对世家有害无益,却不得不说狠辣高明——如此一来,江南本被江北新政扰乱的民心瞬间安定,甚至反将了江北一军。
一旦江北不跟着下注,商人和工匠必将迁往江南。
兼具智谋与魄力,此女简直鬼才。
逸王不知道之后她还会有什么作为,但现在他看着这条密信,后悔的念头闪现脑海——当初他不该放安止走,而是应通过安止将乐则柔拉拢过来。
这念头一闪而过,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尽快打下党夏,江南一旦安稳下来就难以撼动,他要速战速决,在江南局势彻底稳定之前,借清君侧“匡扶大道”。
他轻轻松手,碎为粉沙的纸条从手心悠悠飘下,不见了。
“请定国公。”
本想留到最后的牌终于派上用场。
第79章 所求
永昌十九年,党夏挥鞭入关如入无人之境,一方面是先帝作出来的人祸,另一方面则是漠北的环境太过特殊。
漠北地广人稀多风暴,自大宁开国只有两条官道行商往来,即使是熟悉路的人也常常会在连天衰草黄沙中迷失方向。
故而当年党夏人只扼守两条官路就成合围之势,将信使悉数截杀。
三年过去了,饶是陈拙打到漠北之后就吸取经验多开了两条路,仍然天高地远商路难通,押运粮草人力不足。
在这种情况下,物资运输显得尤为珍贵,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简直痴心妄想,一军主帅也和寻常士兵一样糙米粗饭,能填饱肚子就行。
所以当陈拙见到甜白瓷中碧绿绽开的嫩叶时,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好茶!”
逸王一笑,并不把他的称赞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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