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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哀该如何节呢?

定国公一生忠君爱民,戍边四十年,党夏人避他如猛虎,漠北人视他如战神。

他是一尊永不会倒下的巨剑,有他在,靖北关就固若金汤。

而这把剑最终折在了自己人手里。

兵部折子中,定国公战亡那五个字是陈拙亲手写的。

实情是,定国公暴亡当天,喝了皇帝赐的御酒。

蝉鸣聒噪,乳燕啁啾,陈拙折了一枝柳条插在祖父坟前。

柳条柔软细嫩,是漠北不曾见过的鲜活的绿。

陈拙笑笑,眼中有这几日没褪下的红血丝,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他老人家总说我爱穿绿,其实他最喜欢绿色。他在江南长大,在漠北呆了四十年,而今埋了黄沙……”

也好,黄沙比什么都干净。

陈拙仰头四顾,鸽群自碧空飞过,与往日一样自由轻巧。

半晌,他长长地透出一口气,捶捶腿无赖地靠着石碑坐下,叼着根儿草棍儿絮语。

“您讲了一辈子忠孝仁义,三个儿子没了,现在自己也没了,我可不能像您和我爹他们似的傻。”

“我不给皇帝卖命。”

此仇必报。

“小将军,您走吧。”李和红着眼圈说。

陈拙看他七尺汉子哭哭啼啼窝囊劲儿心烦,“行啦,我还在呢,定国公府没绝后。”

李和急得赶紧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陈拙一笑,最后回望一次祖父和父叔们的土坟,扬鞭催马,奔入暮色。

到了定国公府,宣旨太监已经等急得团团转,看见陈拙立刻叫:“定国公世孙陈拙领旨。”

陈拙站着不动。

定国公府无人跪下。

太监圆圆胖胖的脸上登时布满了汗珠。

这是大不敬的死罪。

但今时不同往日,太监硬着头皮就要宣旨。

明黄卷轴被陈拙一把夺下。

“不可!”两道声音撞在一起,李和与太监对上了视线。

陈拙笑笑。

“旨意领了,公公请回。”

“小将军,不行,这旨不能接!”

李和此言一出,宣旨太监立刻忙不迭溜了。

李和此时根本顾不得旁人。

他急急地说:“漠北已经沦陷,大军不知去向,凶多吉少,此时凭一个光杆将军能打到哪去?定国公府只剩一根独苗了!求小将军三思!”

陈拙不为所动,大步往书房走。

李和扑通一跪,拦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腿嘶声道:“此去若是打了败仗,定国公府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若是打了胜仗,今日定国公就是明日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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