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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哭闹(1 / 2)

谢曜的哭喊声更近了。

——是谢承思抱着他,从墙头一跃而下,向着降香走来。

“他哭饿了。”谢承思说。

降香恍若未闻。

“孩子哭饿了。”

他稍微提高了点声音,以为是谢曜太吵,她听不到。

降香仍然不动。

谢承思察觉了她的抵触,却固执地坚持:“谢曜哭饿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降香为他们炊饭。

“我知道你们就住在旁边,可以回去吃的。”降香不情不愿地说。她终于意识到,她不开口说点什么,他不会放弃。

“但我不想。”谢承思猛地一下凑近了。

琥珀色的瞳孔,骤然在眼前放大——里头是清清凌凌的一片,似乎干净得什么都装不下。

“他也不想。”他补充道。

痛哭之中的谢曜颇为配合地停顿了一瞬,结结巴巴地附和:“不、不想……”

吐出这两个字后,又继续大哭起来。

“瞧瞧,他都要哭昏过去了。”谢承思陈述事实。

降香想了想,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但我——的确害过他,他总要知道真相的。”

“谢曜,你听我说。在你小时候,我曾经下药谋害过你。差点要了你的性命。”

“我会害你,所以你不可以留在我这里。”

她说得非常慢,直呼谢曜的大名。

语气严肃而认真,一字一顿,生怕谢曜不理解。

每说出一个字,她的目光就垂下去一寸,依然不敢看孩子的表情。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这件事。

她根本不想说,但她不得不。

放在原来,她或许就这么顺水推舟地混过去了。

可她已经尝过了苦头——她吃尽了苦头。

逃避是一时的。

事情永远也瞒不住。

而无论真相何时大白,其威力都不会由于时间的磨损而减弱半分。火药放久了会变潮,真相却并非火药。

甚至那些因逃避而偷来的时光,再回味起来,也满是苦涩了。

仗着父亲撑腰的孩子,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他中断了哭声,从谢承思身上慢慢滑下来,不需要任何支撑,自己站直了,手却伸进了口中,细小的乳牙窸窣地啃着指甲盖。

啃手是不好的行为。

降香着急纠正他,忘了她的愧疚和心虚,跨出一步蹲在孩子身前,拉下他的手,擦去他沾在脸上的指甲屑。

谢曜盯着母亲发髻上朴素的银簪,倔强地开口:“你骗人!”

降香摇摇头:“我没骗人。”

谢曜犹豫地抬头,看向他的父亲。

这次,父亲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了。

像是不知哪里的火星,不慎溅到谢曜这个炮仗上。

他一下子被点着了,粗鲁地甩掉母亲的手,捂着耳朵,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大叫: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听,我不听!哇啊啊啊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啊啊啊——”

一边叫,一边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跑去。

他不相信母亲是这样的人!

他的母亲一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一定会给他世上最多的爱——她生病了,是因为他才生病的,他从小就知道。

他聪明的脑子,把这一点看成是母亲为他奉献了一切。他的母亲最无私,他的母亲最伟大。

王府中那个心术不正的乳母,当他不晓事,总偷偷说他母亲的坏话,说他没有母亲。

他全都不屑一顾。

他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母亲,甚至都忘了要把乳母不善的言行,告诉他的父亲。

可当母亲亲口向他承认,她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

她一点也不无私——害过他,还不要他。

他受不了。

他也不要她了!

他不要这样的母亲!他不要母亲了!他不要了!

然而,谢曜毕竟只是一个小孩。

谢承思三两步便赶上了他,捞住他的腰,夹在胁间,任由他轮流蹬着双腿,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他甚至顺便捂住了他不知休止的嘴,把噪音全闷在手心里。

“不,你要的。”他平静地说,“你饿了,你要你娘给你弄东西吃。”

既是对谢曜说,也是对降香说。

光听声音,绝对猜不到,他竟如此的蛮不讲理。

谢承思又一次牵住了降香的手。

故意使她挣扎不开。

降香屈服了。

她沉默地往灶膛里添柴,又取来东家送的精白面——她自己平日可舍不得吃——在案板上和好了,烧水煮了一锅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