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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光晕洒落在眼睑上,温黎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窗帘半掩着,明亮的日光从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进房间里。又是新的一天了啊。

温黎眨了眨眼睛,浑身一种说不上来的疲惫感包裹着她。

就像是宿醉,又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没睡觉,四肢都很沉重,后背肌肉酸痛,头也沉沉的,闷痛感隐隐约约传来。

等待那阵晕眩感过去,温黎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顺着缝隙看向窗外,身材优越的男人正穿着一件银灰色衬衫,姿态松散地站在花园中浇花。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几乎在温黎看向他的瞬间,赫尔墨斯便转过身来。他缓慢地扯起唇角,扬起一抹辨不清意味的笑意。

温黎心口一跳,下意识挪开视线。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迫留在这里多久了。

自从上一次赫尔墨斯对她说出“留下陪他”这句话,这座古堡里的时间就是相对静止的。

她的手机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九点之前,电量也没有再向下掉。

——她被永远地困在了离开古堡前的那一刻。

但赫尔墨斯倒是没有再为难她。

温黎垂下眼睫,避开那道过分专注热烈的视线。

可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鬼非人。

她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推开房门顺着旋转楼梯走下去。赫尔墨斯已经从花园中回来,身前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可口的餐点。

他则俯身在温黎位置上的餐盘上摆盘,淡白色的睫羽纤长下垂,在琥珀般鎏金的眸底拖拽出一片淡淡的阴翳。

"睡得好吗,我的甜心?"

最后一片罗勒叶摆好,赫尔墨斯轻笑起身,唇畔笑意格外蛊惑人心。温黎: "……睡得很好。"

赫尔墨斯微笑: “叫我‘赫尔墨斯’。”[温黎抿了下唇角: “赫尔墨斯。”

“我的名字被你叫出来,听上去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悦耳,甜心。”

赫尔墨斯眉眼间笑意更深了几分,他主动替温黎拉开座位,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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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的视线在金发少女青黑的眼下一扫而过,唇畔弧度稍微淡了几分。他分明已经尽力为她准备了最好的食物,最好的房间,最好的一切。可为什么她看上去却半点也不快乐,甚至就连基本的健康都不能保证。令他合心意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只出现了这么一个。赫尔墨斯并不想简简单单地失去她。

他静默片刻,漫不经心地问:“睡得真的很好吗?”她看上去明明是夜不能寐的样子。温黎正在小口吃着牛排,闻言有点茫然地抬起头。

“是的,怎么了吗?”

赫尔墨斯似乎对她的睡眠很关心,类似的问题连续问了两次。她难道看起来是那种认床的人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赫尔墨斯的古堡之中,她的睡眠质量似乎真的比平时好了很多。平时温黎并不经常失眠,但是偶尔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陷入沉睡的。但她这段时间都是一沾枕头就瞬间失去了意识,而且一夜无梦。赫尔墨斯定定地盯着她开了片刻,忽地一笑。

“那就好。”

他像是对这个话题突然丧失了兴趣,转而将一杯牛奶放到她手边。

"多喝点。"

吃完早饭,温黎便直接去了赫尔墨斯的书房。

经过赫尔墨斯的默认,现在这座古堡里的怪谈规则全部对她无用,她可以在任意时间去任意想去的地方。

这里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温黎只能靠看书来打发时间。赫尔墨斯的书房里一半的书架上都是各类琴谱,另一面书架上则是一些枯燥晦涩的古籍。

温黎挑挑拣拣,才在一堆三指宽的厚书之间,找到一本童话故事书。

这本书只有巴掌大小,又轻又薄,和周围体积巨大的硬皮书形成鲜明对比,被夹在中间一点都不起眼,温黎险些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她在窗边的躺椅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翻着童话书。……这会是赫尔墨斯生前的书吗?

赫尔墨斯青年时便在父母的高压逼迫下惨死,怨气冲天化作厉鬼,亲手杀死了父母为自己完成了血腥的复仇。

但或许他少年时,也不过是个在练琴间隙,想要偷偷翻看童话书的孩子。

温黎稍微有点走神。

她对赫尔墨斯的感官很复杂。

她的确是

畏惧着他的,但是她却很难将他当成危险残忍的杀人犯那样痛恶。

他的手段的确太过极端。但很难否认的是,的确是赫尔墨斯救了她,替她报了仇,保护了她。

赫尔墨斯并不像是温黎预想中的那种恶人。他俊美、优雅、风度翩翩、博闻广识,而且极其绅士守礼。

——赫尔墨斯的确只是要求她“陪”着他,没有任何过激行为,也不强求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好像只要她存在在这座古堡里,对他而言就算是履行了约定。

可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

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温黎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童话书,起身想把书放回书架上。

但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温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脚瞬间失去了力气,重心向着旁边不受控制地歪斜。

慌乱之中,温黎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或者扶住什么支撑自己的身体。然而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视野愈发沉暗,温黎向后跌坐下去。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木质沉香若有似无地包裹住她。她的后背靠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出什么事了,甜心?”赫尔墨斯低沉磁性的声线落在她发顶,驱散了那种令她晕眩的昏沉。温黎有点迟钝地抬起眼: “……赫尔墨斯?”“是我。”赫尔墨斯挑起眉梢。他单手揽住温黎的月要,轻而易举地支撑柱她的体重,将她扶了起来。

重新坐回柔软的躺椅中,温黎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刚才是怎么了?就像是低血糖起猛了一样。可她明明刚吃过早饭,而且吃了不少。

赫尔墨斯倚在门边看着她,低垂的睫羽掩住他眸底晦暗的情绪。

金发少女脸色惨白,窗边倾落的日光也并未在她脸上多添几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赫尔墨斯眸底渐深。

是他忘记了,除了她迈开双腿逃离这里之外,上天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比如,疾病。

人类真是弱小而脆弱的物种。明明他已经对她如此细心照顾,她却还是病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替她请来医生?

赫尔墨斯无声地扯起唇角。

/>不过是个令他稍有些兴致的猎物,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放她离开?那恐怕,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病恹恹的猎物着实令人扫兴。但可惜的是,他还远远没有腻烦。

赫尔墨斯唇角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看来,看书已经让你有些疲惫了。"

他并未就这样松开手,指尖划过温黎纤细的手臂,牵起她的手捧在掌心,低头在手背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