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是啊,他想,书里的牧长风是没回头的。
但他的长风,却只走出了几步,便回过了头,站定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久久未动。
他好像是想赌,赌他究竟会不会出手伤他这个早就该死了的弃徒。
温涯掌中又现出尸骨符,见他不避,无能狂怒道:“走啊!”
牧长风立在黑暗中,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身影终于隐没在了风雪中。
或许,他真的还记得很多事,至少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多。
第43章 (捉虫)
牧野很快反应了过来是自己不该转头,退回了几步,向稍远处的导演打了个手势,示意重新开始。
他方才只是有些走神,注意力集中后,下一条直接就可以过了。
卸掉狼妖的特效化妆后他的脸上有点轻微的过敏,回去的路上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双眼一直放空,看上去心不在焉。温涯凑近了摸了摸他额头和鬓角的泛红,说:“回去找药膏涂一涂。”
牧野点了点头,刚才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空虚感。明明只是在拍戏,明明温涯就站在十米开外,可是与他相背而行的几步路,却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胸膛里被掏空了一点。就好像是,继续走下去,便会与他失散,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无处寻觅他的踪影。
也许他跟温涯也曾这样分离过。
也可能只是他入戏太深,作为一个窥探到故事结局的“牧长风”,他深知此刻这一转身,便是真正断绝了温祝余的生机。他那一刻生出的空虚与痛苦,只是因为联结了牧长风痛苦。
他看了看温涯,抬手求抱,温涯看出他的情绪不对,便伸出手抱着人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他想,可惜《丹衷》的故事里,许多琐碎而快乐的回忆都没有写,它不会写那些他们围着火炉吃烤橘子的冬夜;也不会写瓜瓜被山中野鹤追着乱跑,撞坏了小木屋的墙壁;不会写傍晚美丽的云霞,医修师姐那儿可以当零食吃的山楂丸,还有掌门师兄的那个白胖胖的小女儿——她最喜欢长风哥哥,总是会大方地把荷包里的糖莲子蜜枣分他几粒。
因为在一部波澜壮阔的少年史诗里,那些真的太乏味,太平凡了,故事里只有那些大悲大欢,而这些平常得一点也不仙侠的日子,它甚至不值得用一两行文字来写。
如果长风注定要渐渐记起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么他真希望他能先记起这些快乐,可惜他却只能陪着他重复这些尖刀剜心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