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不服气,跺着脚道:"你再敢亲我,我就打你!下次不经我答应不许亲我,你听见了吗!"
嗬,小女郎,小模小样什么都小,连心眼也很小。
凌洄很不解,阿兄明明是这样说的,怎么这招到了他手里就不管用了呢。
没办法,她气红了脸,他说算了,"本王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你不愿意,那下次不亲就是了。"
受到冒犯的居安不曾等来他的道歉,委屈又不敢发作,转身道:"我要回房了,你快走吧,这两日不要来,来了我也不见你。"
这是壮着胆子表达的意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走了一程问蛮娘:"他还在那儿吗?"
蛮娘扭头了一眼,"还在,大王一直着你呢,两眼呆呆的,成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
居安哼了声,"我可是好人家的女郎,是他想亲就能亲的吗?"一面又嘟囔,"自大鬼,以为定了亲,我就卖给他了"不服气地又擦擦额头,"扎得我好疼,讨厌!"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警告,凌洄确实连着好几日没有再登门。恰逢长姐出,他作为傧相陪着郎官来接妇子,居安远远就见他,兄长成亲,他眉飞色舞地,比他自己成亲还高兴。明明凶狠的脸,现在上去竟还有些好,甚至魅力大增,丑帅丑帅的。
蛮娘说:"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娘子几日不曾见到大王,其实很想念他,对吧?"
居安想了想,确实,他那种鲁莽的巴结好有创意,那天莽撞的一亲好像也没什么,她已经原谅他了。
又思及药藤的主意,馊不馊不知道,反正她跃跃欲试,很想照着那办法实行一回一-这要是亲上去,会把他吓瘫吧!
一辈子胆小的居安,作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定,她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克服心里那种无端的恐惧。
于是选了个良辰吉日,等在金吾卫官署之外,门上人进去报信,凌洄没有出来,只是让人把她领进去,说是正与下属商讨政事,一时半刻没空见她。
居安候在他的值房里,等了好久,脑子里因紧张,白茫茫一片,想好的步骤也想不起来了。
终于等到他回来,他没事人一样,好像已经忘了之前的种种,随口问:"你怎么来了?肚子饿吗?要不要吃果子?"
居安没应他,只说:"喂,你蹲下来。"
凌洄乍一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喂"上,脸一拉,丈长,不满地问:"你管我叫什么?"
他拧着眉,上去很吓人。居安心头大跳,脑子飞快转动,期期艾艾讨好,"阿兄?"
"什么?"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才不要做你阿兄,重说!"
“阿耶!”居安吓得舌头都麻了。
凌洄目瞪口呆,"谁要做你阿耶!"
所以这次她鼓足勇气来见他,为的是什么?
居安恼羞成怒,"我有件事要做,你蹲下来一点。"
凌洄觉得这小女郎真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但也还是顺从地弯下了腰,"干什么?"
这回轮到居安捧住他的脸了,虽然双手颤抖,但眼神坚定。她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照着他的唇亲了上去,"叭",比他之前亲得更响。
凌洄愣住了,愣了好久,似乎一时不能消化这忽来的艳福。
等回过神来,双臂从她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抱起来,两个人脸对着脸,但居安被吊在了半空中。他喜出望外,又有点羞赧,"你亲我了,是因为喜欢上我了吗?"
居安红着脸支吾,"我阿姐说过,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
之前被禁锢在某个奇怪的圈子里,这一亲破了个口子,居安才知道,亲他完全不像她想象中亲阿耶,他是她的郎子,虽然又莽又憨直,但却是个令她微微心动的男子。嫁他也不光是为了能够常见阿姐了,就是单纯想与他过日子。
后来他们成婚了,在姐夫陛下登基的第二年春,两个人办了很盛大的昏礼。全长安的达官贵人悉数登门道贺,这时候再也没人嘀咕她是庶女了,夫贵妻荣,没什么丢脸的。
所以说,有些姻缘是命中注定的,居安生来胆子小,不是厉害的女郎,老天爷就给她配了个凶巴巴的郎子,让她不必受妾室作乱的困扰。
凌洄自己也没那心思,谁敢提起,他便暴躁地怒斥:"老子日日军中朝廷两头跑,哪里来的空闲纳妾,滚!"
就这样,居安与他心无旁骛地过了一辈子,生下一儿一女,儿子袭爵,女儿嫁了燕国公,也算一场圆满的人间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