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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1 / 2)

他怎么可能说,他被他爸死死管到成年,一朝被解放就给自己的一头毛染了个银色儿,天天放纵玩耍蹦迪喝酒泡会所飙车……总之什么混蛋富二代爱玩的会玩的,他都玩了,就算他不感兴趣,又不是张纯白的纸,该懂的都懂。

林荞听到沈靖西,臊眉搭眼的话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开心。因为他确实拿着那张门票进入了沈靖西的世界。

他的世界似乎既不神秘也不复杂,反倒是苦闷的枯燥的严苛的,甚至有些灰暗和疯狂,但最后又归继于虚无和平和。

在那一片茫茫的白雪世界,看到了一个渴望自由与玩耍的小男孩,诚挚依旧,童心未泯。

那是他的沈靖西,他有层层叠叠变幻莫测的盔甲,也有他只愿意给他一个人袒露的真心。

林荞懒懒地靠在床头,问:“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沈靖西哑然:“我都……这么剥开放你眼前给你看了,还需要说吗?”

林荞心情愉悦地挑眉:“当然,就算是自己写下的文字也会骗人,我看到的也不过是你想要我看到的,十有八九还会有各种滤镜美化……比如你那个中二的王座。”

沈靖西听到这儿,依旧有些脸热:“咳咳……公司这边有vr技术的游戏项目,我手痒就设计了下。”

至于林荞前面所说的,不得不承认确实很中肯。没有不会骗人的文字。

他笑盈盈地反问林荞:“那你想要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听……我住院的那一阵,你有没有来看过我?”林荞沉吟了几秒,突然问道。

沈靖西闻言,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低笑承认:“有,当然有,毕竟是第一次撞人。十几岁的时候再怎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仗着家里有钱,也会害怕的。其实那一阵,我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反倒对你起了兴趣……我经常观察你。”

林荞似乎能猜到,但他当时刚做完手术,手脚不便,在病床上躺着的模样可说不上好看。他不禁接话反问:“还是用监控器?”

“呃……对,毕竟那家是我家旗下的私人医院。”沈靖西坦然承认他少时就有的不良癖好。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眸光微动,半真半假地玩笑道:“一开始不敢看,毕竟血淋淋的那张脸当时就怪吓人的,当晚就做了个噩梦,梦到你追着要跟我讨命。”

“后来负责你的医生跟我说你没事儿,擦边撞得不严重,反倒是你原来的伤挺严重。”

林荞静静听着,随口问:“没去调查?”

“没,这事上遇到事儿的人那么多,关我什么事儿呢?我只负责把你治好,再赔一笔钱,把这事儿彻底了了。”沈靖西的语气很有点儿不着调,但林荞喜欢他这种分寸,这也才是人之常情。

再说,那时候的他,自尊心那么强的青春期少年,确实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事儿。他甚至一度在学校很孤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很少主动与人接触。

沈靖西见他不说话,掂量着语气问:“ 不信?”

林荞:“没有。”

他回过神来,从前觉得仿若昨日的事儿,现在似乎……也不过是断线的风筝,早就飘远了,没那么所谓和在意。

沈靖西低声问:“会不会很失望?当初那个让你半面之缘念念不忘的人,不过如此,只是把你当成一个麻烦,想尽快处理掉而已。”

林荞被他戳到了心窝子,有些不甘,却又清醒地知道,事实就是如此,能在十几年前爽快地拿出十万块作为赔偿,却连露个面道个歉都没有的人,本来就称不上什么良善温暖。是他自己,被金钱烫热了手,把那个意外经过经年累月,蒙上一层层厚重的滤镜,熨帖成了心口的朱砂痣。

当时一无所有,被母亲所抛弃的他只是需要这么个慰藉而已。

他只是……想要有个喜欢的人,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无处安放。

林荞眸光淡淡:“没有,沈靖西,你已经是这个故事里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当初那个银发少年,并没有因为飙车意外撞人而心生敬畏,转而进行自我约束和克制,他难以想象,他现在经过金钱、财色、权势的腐蚀,会不会变成一个让他作呕的,那些表面衣冠楚楚,却在他酒杯中下料的人渣。

他想到这儿,心情竟奇妙地好了几分,对沈靖西说:“还好是你。”

沈靖西不明白他此时所思所想,有些不解:“既然没有失望……你怎么好像也没有因为知道是我,而多一分欢喜。甚至对我更冷淡了?”

林荞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抬眸看着眼前的红点摄像头,也没有确认沈靖西是否能看到他,忽而摆出他自认为地,最纯然而好看的笑容,对他说:“沈靖西,当年……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苍白而灰暗的世界,有一抹染红后的银白。

那是血液模糊在眼角膜上看到的世界。

沈靖西当然是拿到了林荞这个房间摄像头的权限的,他看着林荞的这个笑容,有些发怔,很快又过神来,不禁好笑:“林荞,你这样,真像彩虹福利院里的孩子。透着心机露出最纯真讨好的笑容。”

林荞闻言瞬间恼怒变脸:“滚。”

沈靖西得偿所愿,看到他变了脸反而愉悦了许多:“这样才像你。”

林荞忽而感觉身体里那股子瘾又上来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深呼一口气,道:“沈靖西,现在别勾我。”说着就伸手用件衣服把摄像头给盖了,“退下吧。”

沈靖西看出他脸色不对,呼吸有些变化,眉头紧皱:“自己能行吗?”

林荞已然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而他右耳上的红宝石依然在运作,甚至在冷水洒下来时还能防水。

沈靖西听着耳麦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林荞的压抑到几乎没气的轻喘声。

沈靖西沉默许久,低声道:“……林荞,我帮你。”

林荞本来就觉得自己来有点儿不够,干巴巴的,然而沈靖西的声音就像是掉进油里的火星子,让他噼里啪啦地烧成了一片。他完全没法拒绝。

“……怎么帮?”他哑着声音问,几近有点儿颓然地自暴自弃。

每每此刻,自我厌弃的心理就如涨潮的水一样漫上心头。

明明身体很热,心却冷得发抖。

他刻在心底的那颗朱砂痣,那抹银白,那双淡漠澄静的眸子……早就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浑身被冷水淋湿,略长的头发顺着一股股水往下垂侧,贴在脸上。

林荞垂着被冷水淋湿的睫毛,那点微阖的眼皮处有一点亮着的星子,他低喃:“沈靖西……你知道的吧?知道我是……有点儿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