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们便算起自己家里的人口来:“俺家有五口人,一百五十两,少了,少了,早知道,让俺媳妇,早几年再多生几个了!”
“俺有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六娃七娃,七个娃哩,七个娃七个媳妇,七个孙子,”一位老大爷掰着手算家里人口,怎么算都算不清,只能举着手给别人看,“这都多少哩,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弥漫在即将发财的喜悦中,哪里还有人去管他们被淹没的田地和房产这些。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对那些家业不太大的农家百姓来说,还剩下一小部分人,他们是县里的富户,几百两银子对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他们更心疼,他们在县里的损失。
要知道,县城里可是有不少他们开的铺子,铺子里的那些带不走的货物,以及他们经营了几十年的酒楼、饭馆。
这些损失怎么会是几百两银子能够弥补得了的。
一夜之间,他们从富户变成了贫民,这搁谁谁受得了。
于是在丰良县百姓开心的时候,他们和冯胜闹了起来:“将军,我们的损失你们怎么赔!”
“你们脚下这片土地,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一座县城,”对此,许怀谦早就计划好了,由冯胜代为传达,他那嗓子现在真不行,说两句话就咳嗽,别说是跟别人理论了,连说话都费劲,“你们的铺子、房产经过核查都会按照比例一五一十的还给你们,至于里面的货物——”
冯胜看了眼,他们身后的放满货物的马车以及一些塞都快塞不下的帐篷,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铺子里的货物有没有被你们拿出来。”
“这些东西赔不了你们,至多比别的百姓多赔五倍的田产给你们。”
许怀谦实在没有那么多给他们了,索性淮河这边地大,又不是县城,又没有记录在册,重新归纳为县城的话,这些地还不是他想怎么划就怎么划。
用荒地把这些富户留下很划算。
这些富户很有钱,还精通经营之道,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心动的留下来的条件,他们很有可能拿了安置银就走了,去别的县安家去了。
然后,丰良县的百姓怎么办?
没有他们与别的县互通有无的做生意,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怎么办。
许怀谦总不能再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劝说百姓经商吧,或者去别的县游说商人到淮河这边来做生意吧。
而这些商人在这儿有了大量的田产,他们的生意还是可以照做,他们完全可以一边经商,一边雇人种地。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发展,慢慢的转移了一个地方的丰良县,已经可以如活水一般转起来。
“……行吧。”商人们原本听到只是赔房子和铺子的时候,还挺不太乐意,他们确实是带了些货物出来,可这些货物又没有带全,大部分的还是丢了,不过朝廷能够多赔他们五倍的田地耶,这可就不得了。
因为缙朝实施的是租庸调制,每个男丁生下来都能分到五亩露田和五亩桑田,这田地的买卖就卡得很死。
每个人名下就只能有五十亩地,超出了,一亩都不给买的。
除非你买人,买一个男家丁,能多增加几十亩地。
但同样的,买男家丁也是有限制的,商户,除非是向朝廷捐过款的才能有几个买男家丁的名额,其余也就秀才、举人、致仕的官员这些可以加大下人的买卖,普通商人就不要想了。
现在许怀谦给他们多赔五倍的地,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特权,这是在别的地方没有的。
虽然这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但是能拿到一个别的商人没有的特权,他们以后出去行商也有向别人吹嘘的东西了。
没准别人看到他们有这个特权的份上,更愿意和他们合作。
这就可以了呀。
不然,他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作为商人的他们,是很会审时度势的。
许怀谦等冯胜和丰良县百姓和商户们说好了,这才让人在荒地这边摆开架子,开始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写契书,赔偿。
他计算过了,丰良县一共有六千多名人口,每人三十两,也不过才赔十八万两银子,加上那些富户的住宅和商铺,至多就在二十万两上下。
这跟他从丰良县拆出来的木料、石料的节省的差额差不多,还算在可以接受的损失的范围内。
拿到大量安置银的百姓们安心了,他们就地取材地砍伐起树木,开始建造自己未来的住宅来。
还有那看到商机的商人,知道百姓们手头上有钱了,就地摆摊子的摆摊子,卖货物的卖货物,还有那机灵的跑去别的县找生意路子去了。
淮河这边是没什么人了,可再过去一点,有县城啊,县城里也有生意人,现在这里可是有大量的银子,只要他们找到这些百姓现在需要的东西,从外边运送回来,就有大量的钱财可以赚。
看到丰良县这些百姓从痛失家乡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许怀谦也能放心地去处理天香阁的事了。
天香阁的老鸨姑娘们还有客人可是整整被许怀谦关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除了有人给他们送吃送水,其他什么都要他们生活自理。
洗漱这些就不要想了,都是些犯人,还想有人给你们烧水,送牙膏牙粉什么的?
许大人一个病秧子都忙到团团转了,还能想得起这样的事来?
因此,许怀谦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人都臭了,精神也很奔溃。
不管是阁里的姑娘还是客人,他们以前都是娇生惯养的,那遭受过这等罪啊,在这肉体与精神双重折磨下,他们每天都盼望的就是那位大人快点审那位“白衣”姑娘的案子,他们愿意交代了!
就算是去县衙坐牢也好过,日日被这么悬着一把刀的给折磨着。
故而,当许怀谦的手下把这些人给从一个臭烘烘的帐篷里给押解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像是看到希望一般使劲往许怀谦脚下扑。
“许大人,许大人,我愿意说,我愿意说,我要揭发天香阁老鸨,为富不仁,逼良为娼。”
“还有我,还有我,许大人,我要告天香阁老鸨与霁西多位知府县令勾结,掳掠众多良家女子。”
“她不止逼良为娼,掳掠良家女子,她还拐卖小孩,她手底下有一只拍花子的手下,专门去乡下拐小孩,我就是自小被她拍来进入天香阁的!”
天香阁的柳夫人聪明啊,她从不拐男童,她只拐女童,因为她知道,在乡下,女娃子丢了就丢了,没几个大人在乎,反正生下来都是要溺死的,痛也只是痛一会儿。
要是男娃说不准会寻死觅活的找,特别是,那种就一根独苗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