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翌日便登门前往孟府,她并未经由陆老夫人,也并未告知其他任何人,直截了当地同孟夫人提起了退亲的事宜。
彼时孟夫人正在佛堂礼佛,听到谢夫人的话脸色竟毫无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她清清浅浅地笑了下,只说自己要问问孟瀛,毕竟是孩子的亲事,她也不好全然做主。
孟瀛那边的答复更快,小厮才派过去,人就已经跟着过来了。
向来温润洒然的公子难得带上急色,他躬身道,“敢问伯母,是瀛做错了什么?”
谢夫人拧着眉,那事有些荒谬,到底是怕惹祸上身,她只淡淡提了一嘴,“你自己心里清楚,前夜是与谁在一块。”
孟夫人掀了掀眼皮子,默不作声继续捻了捻手里的佛珠,这般养气功夫倒是让谢夫人有些佩服。
孟瀛却寸步不让,同谢夫人恭声扯皮良久,最后松口气,只要阿鸢亲口和他说明缘由。
当天夜里,伴云便到世子爷跟前说了此事。
他的养神功夫到此刻也经不住破了些,话语里夹杂着欣喜与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身前的男人默不作声听着,长睫只在一些紧要关头才抬起一些,干脆利落的轮廓隐在烛光中,半明半暗。
伴云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口干舌燥地止了嘴,他小心翼翼觑了眼世子爷的神色,发觉他微伸了伸嘴角。
世子爷是笑了吗?
许是这几分笑意借给他偌大胆量,伴云嘴瓢问了句,“您说,表小姐和孟公子这亲事,能退成吗?”
陆明钦掀起睫轻描淡写瞥他一眼,倒是没计较他的逾矩,语调舒缓,“自是能退。”
提及孟瀛,倒少不得与先太子扯上关系。
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先太子早已被接走,因着圣上的眼线与明里暗里的追杀,先皇势力立了个挡箭牌在身前,为真正的太子行事做掩护。
孟瀛便是那个替身,过去多年来在外游历不过是为着降低圣上的警惕心,他自个儿不见得是那种淡泊名利的性子,
那些人并非是要利用他的亲事,可又怎会容许一个傀儡脱离掌控?
孟瀛多年步步为营,甚至背着元和建了自己的势力,又怎会因着一桩亲事暴露自己、毁了这些心血?
在他们眼里,于大业而言,小女儿家的心思自是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孟瀛:......(因不能解释吐血中)
明天退退掉,然后之后就是表哥的各种引诱,在之后就是各种涩涩甜甜!!!
大狗要重操旧业,之后又是痛骂审核的每一天【小声】
第73章 、尘埃落定
谢知鸢得知孟瀛要见自个儿的那一刻,一时之间竟生了畏。
她不顾谢夫人在床边的劝阻,直接把脑袋埋到了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不想瞧见他--”
若是还没撕破脸皮倒还好说,可现下都已然提出退亲一事,她可没有当面质问的心思,
毕竟做事留一线,算是对孟公子从前给予的温柔的劝慰。
谢夫人见女儿每每听她提及此事,都只留了个屁股给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只好前去回绝。
孟瀛却还是坚持着不松口,他恍若弃了书院的闲职般,日日登门拜访,那坊市里的人寻了味,竟传出些无稽之谈来。
谢知鸢不得不躲着孟瀛,这一躲就躲到了陆府里去。
陆明霏阖掌嘲笑她,说她竟怂到不当面和孟瀛撕破脸皮,谢知鸢无法反驳,鸦黑的眼睫默默垂下。
这倒要陆明霏叹口气,阿鸢此次若是真退亲了,其他人怕看在孟府的面子上都怕是不敢来提亲。毕竟永宁侯府也算是顶顶清贵的,阿鸢连孟世子都瞧不上,那其他人更没可能了。
“还是尽早处理吧。”陆明霏只能艰涩吐出这几个字。
谢知鸢本以为还要同孟公子再交涉一段时日,未曾想没过多久孟府那边却松了口。
只道要孟瀛再见她一面。
这相比于其他简直太好实现,谢夫人也松了口气,毕竟出于对他和元和郡主清誉的考虑,孟府也没有道理不放手,不然消息泄露出去,两家都落不得好处。
谢知鸢只好硬着头皮与之相见。
日色下的公子依旧着着青衣,听见动静侧了侧身,衣摆随之翻动,
“阿鸢--”他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只是眼底带了青色,用那双墨黑透亮的眼眸看着她,
谢知鸢避开他的目光,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无波,只是手里绞着罗帕的动作泄露了几分不平静,“孟公子,你来做什么?”
她难得强硬道,“我想我们退亲的意思已然明了,也不必再多说了吧。”
孟瀛静静看着她说,“我知此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只是徒增厌烦,我此次前来也并非是要纠缠。”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个物件,轻声道,“这是我那日做好的河灯,并未来得及送你--”
男人鸦黑色的羽睫微垂,更衬得眼睑处的阴影深沉,他复抬眸道,“我能否向你讨要你那一盏河灯?”
谢知鸢闻言将视线转向他手里的河灯,
晶莹剔透,在日色下流光溢彩般的精致,被置于修长干净的手指中更是动人。
她抿唇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