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有两个,楚蔽用靠门外的那一个,咸毓用里面的那一个,再加之先前一直有一张屏风在,眼下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架在了两只浴桶之间了……
咸毓其实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稀里糊涂地同他第一次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沐浴了。
不过是各洗各的。
烛火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地。
这屏风不是很透,但也能穿透人影。
咸毓本就是打算要洗澡的,于是也是按计划不变,慢慢吞吞宽衣解带,爬进了浴桶内。
她是个不够自律的人。等坐进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转头一看。像是为了确认、也像是一种好奇。接着便瞧见了楚蔽已经坐在桶里的影子。
而这时,楚蔽也像是抓住了她偷看的目光似的,忽然转过了头来。
咸毓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打招呼:“……呃,你动作好快。”
而且怎么没声音呢?
如今她和他穿的可同样是男装,为什么他能这么迅速的进了浴桶,而显得她像是一只蜗牛似的慢。
咸毓逃窜般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倒是想专心,可她一动作起来,自己就制造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个不停。
“……”
要是刚才能反应快的料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她绝对不会话不过脑的答应他的主意。
可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咸毓觉得自己寸步难行,肆无忌惮地洗起来也不是事、一直僵着不洗也不是事。
本身浴桶内全是热水,眼下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蒸桑拿,不一会儿就全身热了起来。
她刚才是怎么想的?咸毓脑子开始被热水蒸晕了起来。
她好像只不过是为了节约用水,两个人分着用两桶水的话,就可以同那些人说稍后不必再送新的过来了。而且他洗得也早些的话,他们也可以早点儿就寝。
但是现在她也终于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简单纯粹的,但到了这种地步之后,咸毓也做不到自己真是个男子似的,一点儿都没关系。
她发起呆来,看着水面上的花瓣。
这里的人真当是将妙龄俊俏的侍君当女子似的娇养着,日常用材也不惜下血本。他们这些必然会走的人其实可以暂时享受一番,但她现在却做不到,简单的沐浴也时不时走神了起来。
咸毓神思不属,也不知是被热气蒸得缺氧了还是怎地,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动不起来了。
而且她还很奇怪,为什么隔壁的楚蔽一直没水声呢?
还记得之前有一回在客栈,她可是听见过他沐浴时的水声,所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像是个无声潜水专业的人似的,一点儿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胡思乱想好奇了一会儿之后,咸毓直接开口问了:“你……”
她本来不打算转过头去、只是目视前方,但又觉得这样同人说话好像不太礼貌,于是她再次转过头来:“你怎么没动静?”
她甫一转头,就对上了楚蔽的脸,他竟然也正巧转过来了。咸毓一惊。
两人虽然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也瞧的出正面的脸型,他们此刻就是互相正脸对上了彼此的正脸。
就在这么一刹那,咸毓差点儿忘了自己刚说了什么话。
好在楚蔽“嗯”了一声。透过屏风回了她。
但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咸毓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要厚着脸皮继续问的时候,楚蔽接着又开口了,转而说道:“此处更像是一场闹剧。”
他说得没错,这个侍君馆的里里外外的做法就很荒唐。
咸毓不由问道:“你是着急想走吗?”
可是以他们和蓝景三个人的实力,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成。
楚蔽仍旧没有发出任何的水声,他说道:“让他去报官乃中上策。等问清此地是何处之后,便能决定去报哪家官了。”
咸毓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可能不能出面去报官,所以“举报”的重担只能落在了蓝景的身上了。不过她相信那位弟弟,他应该可以做到的。
但是咸毓仍有疑惑。毕竟这里的行业算是合法的,不能单纯以“打黄扫非”的名义清扫掉毒瘤,那么去报官还有用吗?
她问他道:“那到时候蓝弟具体该同地方官怎么说?”
楚蔽忽然轻哼了一声。
咸毓以为是她的这句话的说法不够有常识,接着楚蔽却转而说道:“你怎知他真叫‘蓝景’?”
她短短几日如此信赖那人。
咸毓疑惑,也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他该不会还有什么神秘的身份吧?”
她之前绝对不会有这种猜想,因此楚蔽突然一说,她也是懵的。
楚蔽淡声回道:“他还能有什么身份。”
还有什么身份能如他们这般重?
他这么说,只是在提醒她“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那就是没有。咸毓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