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将后背端直些, 辩解道:“其实还好,我没你说的那般无用。”
邵明姮笑:“不是说你无用,是就事论事, 你身体不好与你自己个儿无关, 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吧, 仔细调理着, 多吃些补品,总能后进补上。”
顾云庭哑语。
随即转了话题,问:“邵小娘子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邵明姮垂下眼睫,双手握着帕子慢慢绞了绞,然后睁开一双圆圆的杏眼,“我是来探病的。”
顾云庭:....
“既然你醒了,那我便该回家去了,哥哥还等我一起用饭。”
顾云庭见她站起来,忙跟着向前倾身,几乎要掀开被子下来,但理智还在,他咳了声,说道:“雨这么大,小厨房已经炖上鸡汤,不若留下来用完再走。”
邵明姮指了指东侧:“咱们两家住的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无妨。”
顾云庭瞬间懊恼,为何将院子挑在临近街巷。
邵明姮往外走,见他要下地,连忙阻止:“快回去躺着吧,省的病情加重。”
说罢,又将被子掩了掩,这才离开。
人走后,顾云庭平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帐顶。
长荣进来时,便看见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那句“郎君,用饭吧”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
裴楚玉又来了。
这次尤其隆重,书堂外有几十匹马驹严阵以待,身着甲胄的士兵面色凛然,左手持枪,右手握着缰绳。
来往的百姓无不被此阵仗惊住。
“大将军,你这是要作甚?”
邵明姮急急从廊下走来,看娃娃们依次排好队,在银白甲胄士兵的带领下,正往廊庑外走去,她走的很快,径直穿过堂中横叉出去,拦在他们面前。
“为何要带他们出去?”
裴楚玉阔步走来,站在她身边,他身形着实魁梧,立时挡住日光,将她整个人笼在前怀。
他却没对她解释,反而略一弓腰,朝着娃娃们笑着问道:“想不想去骑马?”
“想!”
异口同声的清脆。
邵明姮愣住,扭头:“大将军要带他们去骑马?”
“整日这么苦学也不是法子,总该活动活动筋骨,不至于变成书呆子。”裴楚玉侧脸,不加掩饰的看向她的眼睛,眸光一热,注视便犹如带了温度,令邵明姮不敢对视。
“那你们去吧。”邵明姮如是说着,便要赶紧离开他的视线。
却被裴楚玉一把握住手腕。
言语清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姮姑娘,你是他们的先生,岂有不跟随同行的道理,这些娃娃我可搞不定,若哪个哭了闹了,不都得找姮姑娘诉苦?”
邵明姮挣开,往后退了步,看见萧昱走来,便赶忙喊他。
如是,两人便护送娃娃们去了临近的校场。
位于书堂不远处的宽敞草地,放眼望去,葱绿如洗,几棵粗壮的梧桐树长在边缘,四下是两丈高的围墙,戍守着护卫,前方有箭靶子,打马球的场地,蹴鞠的场地,还有成排布开的马槽,一溜水的高头骏马,锃光油亮。
一个士兵对应三个娃娃,很快便抱上马背,挨个驮着围场地绕圈。
时不时能听到孩子们欢呼的雀跃声,像是一群关久了,被骤然放出来的小鸟,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
邵明姮和萧昱站在旁边观看,忽觉一道阴影走近。
侧过脸,发现是裴楚玉。
邵明姮的神经立时绷紧,下意识往萧昱身边靠近。
“姮姑娘会骑马吗?”他开口,带着肆意的明朗。
邵明姮不愿与他跑马,便摇头:“不会。”
裴楚玉笑:“我教你。”
说罢,也不管邵明姮有没有点头,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黑马,绕到邵明姮身后,双手从腰间穿过,轻而易举将人抱上马奔,邵明姮回头,便见他一个飞跨,跃上马来。
长臂往前一揽,握住缰绳稍稍前倾。
邵明姮只觉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令她浑身肌肉紧绷。
“姮姑娘,抓紧我的手。”
话音刚落,他便双腿猛地一夹,骏马扬蹄狂奔,剧烈的颠簸令邵明姮不得不去抓缰绳,否则自己便会往后倾倒,一旦倾倒,便落入他的怀里。
裴楚玉今日没有穿甲胄,一袭玄色锦袍勾出遒劲的身材,胸膛炽热如火,稍一靠近便要融化似的。
邵明姮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