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事关重锐的事情,她才会主动开口。荀少琛心中不快,但也知道除非用强,否则这已经算是难得的主动了。
荀少琛:“还没找到千机铁骑的踪迹。”
谢锦依缓缓地眨了眨眼,连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意味着千机铁骑隐匿了起来,连半点踪迹都没暴露,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掌控着千机铁骑。
诸葛虽然是军师,但毕竟是书生,辅助还行,他一个人是压不住千机铁骑那些猛汉的;而秦正威太刚烈,若他做主,千机铁骑就不会那么安静。
只可能是重锐。
可这是真的么?荀少琛会是撒谎的么?
谢锦依心中又想,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呢?她眉间不自觉露出一丝倦意,低声道:“我困了。”
这意思便是要他走了。荀少琛没错过她这个神情的变化,但每天只有这么点见她的时候,而且人在跟前也碰不着,他已经足够忍耐了,可她竟然连这片刻都不想给他。
“那便睡一会儿吧,”荀少琛重新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道,“白天不可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着了。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谢锦依又重新躺下,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
麦芽也乖巧地在她身侧卧下。
荀少琛看着她,手指捉起她散在榻上的一小束青丝,在手指上绕了两圈,又松了开来,如此反复。
直到她的呼吸平稳后,他又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往外走,经过摆在两边的花盆时,看到那有点委顿的花,目光微微一顿。
他脚下没有停顿,走到房间外时,才朝若云若雪发问:“你们是没看见公主房间里的花都快枯萎了?”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若雪连忙道:“前些日子,奴婢也询问过殿下要不要换,可殿下说……”
她神色犹豫,荀少琛皱了皱眉,声音微冷:“说什么。”
若雪赶紧道:“殿下说,她也同这花一般半死不活,让奴婢问大将军为什么不把殿下换了。”
这话若雪哪敢告诉大将军?大将军也说了,只要没有危险,公主要如何都尽量满足,不过是一盆花而已,不换也就不换了。
荀少琛的脸色难看至极:“马上将这花换了。”
侍女们忙不迭应下。
*
荀少琛原本以为,换花不过是一件小事,毕竟谢锦依这些日子也说过不少让他火大的话,而且这话她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起码说明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然而,到了晚上,他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原本正在作画,梁潇忽然在门外说有要事禀报。
“进来。”
梁潇进来后,神情严肃地说:“大将军,公主房间里换出来的花,花盆里有药,与她每天喝的那些药是一样的。”
荀少琛笔尖一顿,一团墨顿时在纸上晕开。
梁潇又将事情经过进一步说清楚。
这府上的花草都有专人打理,给昭华公主的花自然不能马虎,所以每一盆都是精挑细选,选的是好打理、容易养的品种,而且是先由花匠养护过,再送到后院的。
下午谢锦依房间里的花被送出来,那花匠一是怕被大将军怪罪,想要找到花蔫了的原因,二是见那花只是蔫了,看起来还能救回来,于是便将花从盆里移出来,想要种在花地里。
这一移,花匠就发现了异常。
花匠当然也不知道那是药,只是告诉了负责管理前边下人的人,那人又告诉了梁潇,梁潇联想公主反复的病情,于是拿了点花泥,去厨房要到药渣,对比着闻了一下,这才确定下来。
荀少琛安静地听完了梁潇的话。
啪——
他手中的狼毫笔杆断成两截,脸上已是风雨欲来。
难怪……难怪一直好不了。
他要那花铃做侍女,他给她了;她不喜欢若云若雪,不让她们进房间,他也允许了;她喜欢什么,他全都记得,并且尽量都送到她眼前。
他给她时间想,她便是用来这样想的!
怒到极致,荀少琛感觉血液都像是在燃烧,但头脑却异常清醒。他吩咐梁潇:“现在去熬一碗药,熬好后拿过来。”
梁潇:“是。”
大半个时辰后,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便当着荀少琛的面,被装进了食盒中。
*
荀少琛带着药来到后院,径直进了谢锦依的房间。
时辰已经不早了,花铃正伺候谢锦依准备睡下,谢锦依甚至都已经褪了外衣,两人突然看到他来,都愣了一下。
荀少琛看了一眼花铃:“退下。”
花铃一脸担忧地看着谢锦依,谢锦依看到他手上的食盒,又想到下午被换掉的花,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谢锦依强自镇定,朝花铃道:“花铃,你先出去。”
花铃只得退下,原本还想着不关房门,要是有什么事就冲进来,但外面的若云若雪早得了吩咐,不但将门关好,还将花铃带到其他房间关着。
谢锦依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皱了皱眉:“荀少琛,你又想怎样?”
荀少琛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笑了:“我想怎样?星儿,我现在要你做的不过是把身体养好,怎么到了你口中,好像我要求你做很多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