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鷪果。”
花铃也是反应迅速,震惊归震惊,但仍是将话说完,避免外面的侍女察觉到什么。
殿下居然把药倒了!难怪殿下的病一直好不起来……
花铃快速地把鷪果放下,急急走了过去,一脸心疼地朝着谢锦依小声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不喝药怎么好呢?你如今的身子——”
“我不想好。”谢锦依轻声道,“花铃,你装作不知道就是了,药是在我支开你之后才倒的,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花铃急得都要哭了:“奴婢不是怕责罚,奴婢是担心您的身子。”
谢锦依点点头:“我知道,不用担心,在等到重锐之前,我不会死的。”
她并不是每天都倒的,是倒几天然后喝两三天,所以才会出现时好时坏的情况。
自从张奕那件事之后,荀少琛就命花铃每天点上安神香。那安神香自然也是上品,连燃尽后的香灰都带着香味,她每次倒完药之后,都会在再撒上一点香灰。
这样一来,房间里本就有安神香的味道,花盆里的那点香味也就很容易被忽略——最起码,若云若雪也偶尔进来过,也都没有发现。
谢锦依微微垂下眼,心道,不管重锐在哪里,哪怕已经是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在她亲眼所见之前,她都不会死的。
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楚国,否则一旦回去,就再无出来的可能了。
可若他真的已经……那么……
谢锦依攥了攥衣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果,低声朝花铃道:“去吧,不要让人怀疑了。”
*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前线战事三方统帅意见不一,进攻速度减慢,荀少琛不在前线,只能通过快马传信与其他人沟通。
荀少琛主张急攻,凌双认为太冒险,韩睿临也认同凌双的意见。
对于晋越两国来说,如今的战果,已经足够让他们背后之人在朝中站稳,继续稳打稳扎推进赚得更多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冒进失了打下来的战果,就是吃亏。
毕竟,他们这三方联军是外来人,粮草都需要后方补给和跟进,而燕军哪怕是放弃城池撤退,那也是先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不给他们留半点东西。
事实上,张奕想的也是与凌双等人一样,毕竟在张奕看来,楚国这边又不要地,即使打下来,占尽好处的也都是晋、越,楚国只要分到足够的钱财就行了,实在没必要上赶着出力。
可荀少琛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前世与这些燕人将领打过,知道他们的弱点和进攻要领,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重锐,他要急攻,就是为了不给重锐留下再起的机会。
万一重锐真的没死,与残余的千机铁骑去到这些还没攻下的城池,那就是最麻烦的。
张奕尽管觉得荀少琛想太多,但毕竟荀少琛才是主帅,张奕不过是暂代的,而且提出的那些燕人将领弱点确实也有用,于是便也拿着去与凌双等人交谈。
在达成一致意见之前,进攻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
这进展比荀少琛预料中的慢,他原本还想着等谢锦依好了之后,燕国被打下来,他正好带着她回楚国,然后完婚。
可如今这情况,他开始考虑的是带上谢锦依,重新回到前线亲自领兵。
这一世,复仇和复国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一直都很明确:自己如今能重来一次,就是为了将星儿留在身边的。
掌控楚国也好,灭燕国防止重锐东山再起也好,都是为了折断她的羽翼,让她无路可逃,只能一心一意留在他身边。
只是如今她的身体……
荀少琛看着案桌前的信报,忽然出声道:“梁潇。”
书房门口的梁潇应声而入:“大将军。”
荀少琛:“去将程方叫过来。”
梁潇:“是。”
*
一连小半个月,昭华公主病情反复,大将军脸上不显,但下人们收到的命令越来越多,也都心中有数,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越发谨慎。
程方作为主治大夫,反而脸上却是最轻松的,就连荀大将军召见她时,她也半点惧色都没有。
今日她正在晒着草药,又看到了梁潇,不等他开口,她就说:“大将军又要见我了是吗?行,等我先把这儿弄好。”
梁潇看了看她手上剩下的半把药草,点点头,道:“有劳程先生。”
程方一边快速地将药草摊匀,一边说道:“大将军听不进我的话,梁公子既然是大将军身边的人,要不要劝一下他?”
梁潇道:“梁某一介粗人,思虑远比不上大将军。大将军的安排自有他的考量,程先生若有什么想与大将军说的,直与大将军说便是。”
程方:“……”
得,这荀少琛的人,怎么全都跟铁桶似的,当真是滴水不进。看着像个老实人,可这话听着怎么又好像是不愿意背锅呢?
最近这些日子,因为昭华公主的病,程方时不时就要被召见。她在心里嘀咕:问题又不在她身上,天天喊她也没用啊。莫名其妙被卷进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唉。
程方哀叹一声,放下最后一根药草,跟着梁潇走了。
*
程方来到书房,荀少琛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程先生,昭华公主昨日的气色又差了,为何她的病情总是如此反复?”
这问题之前他就问过,还是他专门跟程方说了下谢锦依从前的身体情况。
谢锦依从小到了冬天就容易生病,也畏寒,他不知道这有没有影响,便一并告诉了程方,只是入冬以来,偶尔他去见谢锦依时,也不是没见过她稍好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