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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参道堂、闻道学宫,这都是在蓬山有过亲身经历的人才说得出的,外人就算打探得再详细,也难设身处地。

曲不询眉心微跳。

“你就不许我有几个蓬山的朋友?”他若无其事地反问。

这倒也说得通,倘若朋友聚会时有人一五一十提及,曲不询记住也很正常。

可沈如晚总觉未能释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样的问题上刨根究底,可有时和曲不询待在一起,总有一种从心底涌起的熟悉感,让她难以忍受地去探究。

“不对。”她斩钉截铁,“宗门从未公布每年新入门弟子的人数和在册弟子的总人数,寻常弟子根本不知道蓬山具体规模。你能说出蓬山每年弟子人数,这不是随便哪个普通弟子能说出来的。”

就连沈如晚自己,也是在听命于掌教宁听澜后,才能查看蓬山金册,得知宗门的具体情况。

曲不询认识了什么地位不低还大嘴巴的蓬山弟子,才从对方那里得知的消息?

说得严重些,这都能算得上滥用职权、泄露宗门信息了。

“既然你说你是从朋友那听来的,”沈如晚似笑非笑,“你倒是说说,你的这个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曲不询无言。

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随口一提里露了马脚,她未免也太敏锐。

蓬山上下,有资格接触金册,随口说出宗门大致规模的,不多不少也就几百上千人,每一个都有名有姓,一旦说出姓名和所属阁,立马就能准确查到有没有这个人,编一个是不行的。可若是说个确有其人的,说不定沈如晚还刚好认识。

更何况,十年白驹过隙,他从归墟出来后,早已物是人非,蓬山的精英弟子,只怕也早就换了新人。

沈如晚凝视他。

“不可以说?”她问。

曲不询和她对视片刻。

“倒也不是不能说,”他忽然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就是面对你,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如晚微微凝眉。

“那你考虑的结果呢?”她问。

曲不询笑了笑。

“我是无所谓啊。”他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那个朋友是谁。”

沈如晚盯住他。

“你就这么说出你朋友的名字,他不会介意?”她问。

其实曲不询不愿意告诉她,沈如晚才觉得正常。

有资格见金册的弟子私下里对亲近朋友透露一二,蓬山查得并不怎么严,可若是有人专程去追究,对方难免是要吃挂落的。她和曲不询才认识几天?他怎么可能把亲近朋友的名字告诉她?

“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还管什么介意不介意。”曲不询无所谓地说,“真要介意,他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我算账。”

沈如晚眉头紧锁。

“死了?”她微怔,“那你说吧,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曲不询目光落在她身上,渐渐凝住。

“我那个朋友,叫长孙寒。”他慢慢地说。

第22章 枕函敲破漏声残(十)

晴日高照, 直直照落在沈如晚白皙的面颊上。

她是那种骨相惊艳、世无其二的美,颊边骨肉匀停,绘成最曼丽又干脆的一抹线条, 仿佛含情, 但实在不多。

平日里, 她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仿佛脾气很不好惹, 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细看去,其实懒倦比冷淡更多, 她永远是了无意趣多于冷漠不耐,只要旁人不影响到她,便可相安无事。

可当曲不询说出“长孙寒”这个名字时, 这副懒倦无意趣的神态, 却仿佛被按下了什么机关一般,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变了。

沈如晚目光一瞬凝注, 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变成一片冰冷的空白。

这骤变不可谓不明显, 背后隐藏的态度似乎也不需过多赘述。

曲不询不知道为什么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微妙的尴尬。

他本来是想说出自己的名字,试探一下沈如晚对“长孙寒”的态度,倘若她还算温和,也许当年对他那点温存和信任还保留着,那也许往后他便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为当年的罪名做些辩白。

可沈如晚神色骤冷如冰……后面的话, 也实在没必要说下去了。

曲不询干咳一声。

“看吧, 我怎么说的?”他若无其事地说, “我就说你未必愿意听吧。”

沈如晚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他。

“你的朋友是长孙寒?”她一字一顿,像冷涩的冰泉。

曲不询在心里叹气。

怎么她提起长孙寒的语气,竟和十年前对他的模样完全不似一个人?难道是杀过一回的死人,便半点也不必再予温存了吗?

“就算世人皆知长孙寒死在你剑下,你也不必对我这个多年前的长孙寒旧友斩草除根吧?”他懒洋洋地说着,仿佛浑然不觉她冰冷的神色,“长孙寒是长孙寒,我是我,纵然是曾经喝过酒的朋友,十年过去了,也早就成陌路人了,你放心,我是没功夫给他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