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浪费口舌,完事就会忘,可能还没有他二姐记得牢靠。
另外,程涛并不觉得这件事会影响程大江两口子的感情,其实他前世见过程大江和李盼弟。在他和程红秋生活最困难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舅爷爷,看着脸臭臭的,临走前却在沙发缝给他们留了五千块钱。
那是程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程大江,不过他一直忘不了那五千块钱,雪中送炭,难得可贵啊。这也为什么程涛之前第一次看到程大江就感觉亲近的原因,程大江是个好人。
他记得那时候程大江和李盼弟的感情还好好的,没道理现在就矛盾不变啊?
现在的程涛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影响,不仅会影响他想影响的,还会影响他不想影响的。不过,因果因果,有因就有果,区别只在于你埋下的因和你得到果出现的时间,他的蝴蝶翅膀一扇,可能把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扇到现在,却不会凭空捏造出来个果。
不管怎么说吧,程涛终究还是掺和了一把。
现在,他只想一切顺利结束。
粥煮开之后,在锅里焖段时间。等何明嘉的四个菜全部出锅,程涛就招呼程传阔喊人回来吃饭。几个大人忙活一下午,孩子们可呆不住,他们先去了后山,这会正在小广场上和村里孩子扔沙包。
饭菜刚端上桌,孩子们就呼啦啦回来了。他们后边还跟着俩大人,可是赶巧了,何庆笙和陶广然一块到了。
陶广然这个点过来,是之前商量好的。前天他出车去临市,回来正好会经过万福公社去县城的必经路口,他在那下车,然后骑着放在货车上的自行车过来,省时又省劲。
至于何庆笙,他是知道小舅子家里住不下,听媳妇儿吩咐过来接人的。
连襟见面,又是在媳妇儿的娘家,程涛作为唯一的主人,当然是要负责招待的。
“明天再喝,今儿就算了,我和你姐夫还得回家呢。”程红春看程涛取了高粱酒出来,赶紧制止。
这要是喝起来,他们可能就走不了了。虽然说他们比程红秋家要近很多,但也有个把钟头的路程,可不能恍惚。
“走不了晚上就让他们俩睡西屋炕上,”程涛不在意的说道。
他家西屋其实有炕,就是年久失修,点上火也不通热,但是躺俩人没有问题。现在还没有冷到不能伸手的程度,等回头铺上草席,被褥,怎么的都能对付一晚上。
“姐,那就让他们喝去,正好咱俩晚上好好说说话。”程红秋端着一盘花生米出来。
程红春就没再反对,反正家里也没留孩子看家,啥都不用担心。
家里来人喝酒,程涛不想总去借别人家的碗,所以专门从供销社买来了小茶碗,正适合喝高粱酒。
饭桌上,他给两个姐夫、两个姐姐和自己都倒了多半杯,剩下的谁都不例外,都不能喝。何明嘉何明禾眼睛都飘到天边去了,意思是想尝尝,程涛都没理。未成年不能饮酒,想喝酒就得过了十八岁再说。
幸亏,何庆笙在旁边镇场子,他们就是心里再痒痒都得忍着。
孩子们吃饭没长性,很快就下桌了。程红春和程红秋也搁下筷子,去小广场上遛弯去了。
剩下程涛他们仨围着一盘花生米、一碟炸黄鱼继续说话。
仨人不算很熟,因为程家闺女才成为广义上的一家人。数一数,他们中间也有几年没有见面,指望他们热络聊天,不大可能。不过,都是结了婚有孩子还在外面工作的男人,到底有些共同语言,配着酒,倒是很快熟络起来。
最后,仨人都有些醉态。其实也不算醉,只是大家意识都有些昏沉,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比如多话,比如说话声音特别大,一听就知道他喝酒了,不过本人基本的理智尚存。
都是喝酒的男人,反应很不一样。像何庆笙就啥都看不出来,陶广然就脸红脖子粗,还大舌头。
估摸着时间,程涛准备扶着把俩人都扔西屋去。
首先是陶广然,他沾枕头直接睡了过去。刚出差回来,本来就累,终于能躺下了肯定感觉非常舒服。
再去扶何庆笙,就发现他的脚步很稳。
“大姐夫?”
何庆笙摆了摆手,“我没事儿,你要出去?我跟你一块出去转转。”
“真没事儿?”刚才他可比二姐夫喝的还凶。
“没事儿。”何庆笙站直身体,在部队的时候早被老兵油子锻炼出来了。
要是外甥,程涛肯定再劝几句。但这是他姐夫,就没什么必要。这样想着,程涛领着何庆笙去了小广场。
现在天冷了,小广场的人可一点都不少。里里外外点了好个火堆,周围围一圈社员,然后天南海北的,聊啥的都有。
像今天村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村儿最有出息的青年之一,程科回村来了。程涛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热门话题,他们似乎听到了点儿风声,哪哪都在讨论这事儿。
程涛前后左右看了看,找他俩姐在哪,就听见旁边有人问。
“红秋,你大哥家程科这事到底咋办?这么好的工作就白白扔了?”那可是在省城工农兵大学里的主任,要是没上过工农兵大学,夯死你都进不去。
“不然还能咋办?总不能为了工作,连媳妇儿孩子都不顾了。程科和他媳妇有手,只要不成天躺着,养活自己和孩子没问题。工作没了可以再碰机会,要是抛儿弃女,那可就是良心被狗吃了。别说他爹妈我都不能同意。”程红秋笑着说道。
别管是面对程大江程科,还是面对亲姐姐兄弟,程红秋对这件事对程科的评价都不咋好。但是对外,她无条件站自家人。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问话的那人讷讷称是。
“孩子这么选择是里外都不讨好,不过男人,遇事不保护媳妇儿孩子,以后谁还能看得起他?当然,不和家里说一声就回来,弄得村里老老少少到现在都不得安宁,就是他的不对了。刚才去他家,程大江两口子,我和我姐还有涛子都批评他了……”
“这样差不多就够了,等回头大家伙见了人都嘴下留点情。青年面皮薄,身边还跟着外来的媳妇儿和第一次回老家的儿子,咱们婆家人都给自家孩子留点面子。不过要是谁实在气不过,就去程大江家把人薅出来揍一顿,解解气。当初他占着村里的名额,咋都应该给村里一个交代!”程红秋声音不小,小广场上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她这话说完之后,很多人都消停了。
不过,还是有吃饱了撑的,“我听说程科媳妇儿成分不好,不会连累大队吧?”
“这事,涛子请大队长去公社问了。要是相文带回来消息说她确实有问题,那就让她去羊圈那边住,我就不信她一个出嫁了五六年的小媳妇还能比那些人成分更不好?”
他们村也有成分有问题被下放来的同志,都在羊圈那边住着。
他们平常要做的工作就是上山割草,晒干留着冬天的时候喂羊。其他他们啥也干不了,主要他们来程仓里之前身体就不大好,年龄也都不小了,也就是程仓里社员们厚道,虽然上面说不用顾及他们,程仓里却没苛待过他们。
程仓里地多,就算算上那几个老弱,也多种不了几亩地。目前为止,他们村都紧着良田种,像土质不好或者是离水源远,每年光浇灌就得浪费大量劳动力的地都没种,这两年逐渐都被划成了宅基地。
羊圈那边是有房子的,屋里还有炕,就是偏点儿。但那是只有坏分子才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