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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广田爱子决定去死」(2 / 2)

对,FBI,她讨厌FBI,她讨厌警察,她讨厌这些自诩正义,满嘴都是价值的人。

她讨厌他们!

那个警察,相叶隼人,笑眯眯说着要把她送到东京,一转眼就把她卖了。他旁边那个警官,更是个废物,连自己同僚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发现。

不是坏蛋,就是废物。

她又想到了那两份任务报告,想到了外勤一栏上她的名字。她想到了琴酒对波本说的话,想到了波本对她说的话。

“你是担心警察抓不住我们吗?”波本骂她,第一次骂她,好像也是最后一次骂她,“现在我们全身是血,还要我给你善后!”

是了,除了那一次,因为那个兔子玩偶,他们隔着门大吵了一架,波本从来没有骂过她,虽然他总是教训她,总是冷着脸、板着脸、臭着脸,但他从来没有骂过她。只有那次,她把血弄到他的身上,他开始骂她,因为他担心被警察抓住。

琴酒也说:“如果你做到了,还没有被警察发现,你就有获得代号的实力,可以被组织重点培养。”

她是加害者,她是罪犯。

雪莉会获得赦免,波本会获得赦免,而她不会获得赦免,就像琴酒不会获得赦免。琴酒在孤儿院里待过,她也在孤儿院里待过。琴酒杀过很多人,她也杀过很多人。

她忍不住嗬嗬笑了起来,疯狂地笑、歇斯底里地笑、一边哭一边笑,她感到讽刺,感到荒唐,感到她就是一个大写的笑话,一个活生生的悲剧,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小丑。

门被敲了敲,她用力一脚踹上门,门就不敲了。

她讨厌赤井秀一,她讨厌FBI,她讨厌警察。

赤井秀一背叛了她,FBI利用了她,警察出卖了她,这些所谓正义的化身,没有一个救下她,没有一个保护她,没有一个伸张正义。她出生时,正义没来;她父母去世时,正义没来;明美去世时,正义没来;琴酒抓住她时,正义没来;相叶隼人把她送回孤儿院时,正义没来。

说好哈利会战胜伏地魔的呢?根本没有!明美让她相信正义,相信光明,相信警察,相信美国大使馆,相信赤井秀一,相信FBI,相信哈利,结果呢?明美死了,而她坠入了更深的地狱!

她就不应该相信明美。明美说要把她带走,但明美没有来,明美食言了。明美说要证明给她看,逃离组织是可行的,但明美死了,逃离组织恰恰是不可行的。她就不应该相信明美说的一切,她就应该义无反顾地扎进黑暗,她就不应该打翻那杯水。

为什么琴酒要她杀冲矢昴?都怪琴酒!都怪波本!

她恨组织,她恨孤儿院,她恨琴酒,她恨河村夫人,她恨相叶隼人。

她的一切都是他们害的。她恨死他们了。但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她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她连当面骂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她又疲惫、又害怕、又恐惧,她恨死她自己了。

她根本不是哈利。她是个胆小鬼,是个烂人。

这个世界更烂,这个世界烂透了,她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抛弃了她,她不属于任何一边。

所以她也要抛弃这个世界。

反正明美死了,没有人爱她了。雪莉背叛了她,赤井秀一欺骗了她。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意她。

她杀不了冲矢昴,她不舍得,她下不去手,她就杀了她自己。她杀不了琴酒,她太懦弱,太胆小,她就杀了她自己。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本记事贴和一支过了期的口红,她打开盖子,用变了质的膏体在纸上留下遗言。

“一命换一命,你没死,所以我去死。”

鲜红的膏体在纸上留下张牙舞爪的字迹,她怀着报复般的快感盖上了口红的盖子。

去你妈的赤井秀一!你根本救不了我!

她打开窗户,这里是二楼,楼下没有矮灌木林。

她跳了下去。

她的脚踝崴了,明明上次从楼上跳下去时,她的脚踝没有崴。

她揉了揉脚踝,就往后院的围墙处跑去,比起孤儿院,工藤宅的围墙矮到不行,墙上既没有被粉刷出小尖刺,更没有插长长的铁刺。因为有之前翻墙逃课的经验,她很利落地就翻了过去,逃出了工藤宅,走上了自己的绝途。

赤井秀一还活着,雪莉还活着,只有明美是真正死了,而她坠入地狱,从地狱杀出一条血路,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被光明所接纳。

没有人懂禁闭室的滋味,没有人懂地下室的滋味,没有人懂她。

那是真正的炼狱,那是最黑暗最恐怖的世界。她在濒死的边缘挣扎,她拼尽全力,杀死拼尽全力的其他人。为了活下去,她甚至和尸体睡在一起,那可是被她亲手杀死的人!他们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他们的体温还没有凉透,他们的血液还没有凝固,而她就躺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们睡在一起!他们死不瞑目,而她利用他们的尸体。他们活着时,用生命成就她的生命,被她杀死,就连他们死了,都没有被她放过,她利用他们的尸体!

她恨死孤儿院了,她恨死组织了,但她又不可能逃离组织,又不可能违抗组织。

她的一生身不由己,她的死亡由她自己做主。

这苍白的童年,这惨淡的少年,这荒芜的人生,这无情的世界,这么多痛苦,这么多煎熬,这么多泪水,这么多悲剧,这么多笑话。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广田爱子决定去死。

再等等,姐姐,我马上就来陪你。

赤井秀一在书房里苦闷地喝着酒,书房的门大开,正对着爱子房间的门。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又倒了第二杯。

失败透顶,他想,他为什么不在爱子出手前就把水杯打翻?他为什么要告诉爱子他知道水里有药?他为什么要把面具撕下?

他不断复盘刚刚的一切,发现他有无数种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却偏偏选择了最差的那一种。

他又倒了一杯酒。

就在这时,他听到咚的一声声响。

他放下酒杯,走向爱子房间的门,向下按了按门把手。

门果然被从内锁住了。这不禁让他想起昨天晚上,她第一次被冲矢昴带回家,吃了安眠药,睡在这间房间,却没有锁门。

他敲了敲门:“你怎么了?”

房间里无人应答。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敲了敲门,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

“爱子,”他用力拍了一下门,“你出个声,我数到叁,你不出声我就闯进去了。一、二、叁。”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

他往后退几步,一脚踢坏门锁,闯进了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打开的窗户和被风吹起的窗帘,还有一张纸条被压在口红底下。

他扑到窗口,就看到她正在翻后院的围墙。从墙上跳下去前,她远远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之前还不会翻墙,是她说不想上学,他不想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让她彻底厌学,才建议她翻墙逃学,玩一天放松一下。

他正准备翻窗去追她,余光一扫,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纸条,白底衬得字迹越发鲜红,像血书一样狰狞,透露出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拿起纸条,感到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他把纸条塞进口袋,从窗口跳下去,沿着她的轨迹,也从后墙翻了出去。

刚刚落地,他就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街角拐弯处,不知怎么正好有一辆空出租车,她坐了上去,把门关上

隔着窗玻璃,他们俩又对视上了。她挑衅地用口型对他比划:

“你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