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谢浔凝眉扬首,似是在回忆秋月这个人是谁,“那个小丫鬟啊?被蓝枫带去刑房了,应该快被打死了吧。”
“什么?!”裴玄霜攥着床帐的手一颤,旋身,便要去刑房要人。
“本侯劝你还是省省吧。”谢浔寒气森森地睨着裴玄霜,“你去了刑房准备救谁呢?秋月,还是你这一院子的奴才。”
裴玄霜浑身一震。
她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谢浔的话,因为她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怪不得……怪不得院子里如此安静,静的好像没有任何活物一样!
“你把他们都抓去刑房了?”她连回头看一眼谢浔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宣泄出压抑已久的恨意,“谢浔,偷偷离开琅月轩的人是我,你怎么不将我送去刑房?”
谢浔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玉珠串扔在了一旁。
玉珠碰撞发出的叮叮的脆响,明明很悦耳,却令裴玄霜一阵阵头皮发麻。她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心如烹火,举步维艰,愤恨的很,却又无力的很。
守株待兔的谢浔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冲着一脸痛苦的裴玄霜招了招手:“过来。”
裴玄霜狠狠咬住了唇肉,直咬得渗出血来方移步走向谢浔,在对方志在必得的寒栗目光中上了榻。
她避无可避,无路可逃。
“说罢,深更半夜的,你去哪儿了?”谢浔伸出手,在裴玄霜冰凉的身体上来来回回地摩挲着,“你若是能交代清楚,那些跟着你的狗奴才,或许就不用死了。”
裴玄霜闭了闭眼,只觉得魔鬼在舔舐着她的身体。
“我睡不着,便去琅月轩外转了转。”她努力压制着怒火,“谢侯爷,请你不要如此残暴,琅月轩的下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你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
谢浔以手支头侧躺在裴玄霜身旁,似笑非笑地听着裴玄霜的辩解。
“出去转了转……”他将玉珠埋入层层叠叠的裙底,“都去哪了?一处一处的给本侯说清楚……”
裴玄霜面色一变挣扎着便要下床,谢浔行若无事,只淡淡地说了句“你想让他们死吗?”便令裴玄霜放弃反抗,生受了去。
无法宣之于口的奇耻大辱令裴玄霜红了眼。
谢浔握着玉珠的右臂微微绷紧,现出迷人的线条,他欣赏着裴玄霜面上的表情变化,沙哑地道:“说啊,都去哪了?”
裴玄霜紧攥着床褥,面如死灰一般:“我不记得了……总归是人少安静的地方。若侯爷觉得夜游提督府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便将我打入刑房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颤抖,即便极力忍耐克制,依旧青筋暴起,香汗淋漓。寒冰般的面孔徐徐裂出细小的缝隙,精神到达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趁着清思尚存,裴玄霜悄悄取出李庆舒的信物,假借难以自持俯卧倒身的姿势探出手去,将玉扳指藏于榻下。
才将东西藏好,谢浔猛地将她拽进怀中,逼问:“好啊,才娇宠了你几日,便敢对本侯反唇相讥了!”
裴玄霜短而急促的呼吸着:“谢浔,你如此羞辱我,还想让我对你好言相向吗?”
谢浔手里依旧握着那串荔枝大小的白玉珠,他轻咬着裴玄霜的耳朵,戏谑地道:“我哪里羞辱你了?这不过是床笫间的小情趣而已。”
裴玄霜别过脸,本能地躲避那道凌冽寒迫的气息:“我解释清楚了,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她苦不堪言地揪扯着床褥,脚背在滑腻的裙尾上绷出一道直线,强忍着此刻的不堪与屈辱。
“谢浔,你无所畏惧,我却怕作孽太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请你放过他们!”
她带上了哭腔,却没能让谢浔软下心肠。
“别急……本侯还没问完呢。”谢浔一脸陶醉地欣赏着裴玄霜的种种反应,他看着对方拧紧了秀眉,梗硬了脖颈,目光渐渐涣散迷离,只觉得浑身舒畅的很,仿佛置身于人间极乐之境,欲|仙|欲死。
“你还想问什么?!”裴玄霜气绝,“要问快问!”
谢浔继续把玩着玉珠,笑着道:“本侯想问,霜儿的家人现居于何处。三年前,你因何事离开雍州,北上汉中。”
裴玄霜半惊半惧地瞪住谢浔。
“你还在调查我?”
“不、不是调查。”谢浔将软似流云的裴玄霜捞进怀中,抱着对方道,“是关心。你是本侯的人,本侯有义务照顾好你的家人,既是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自然要来问问你。”
裴玄霜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帮助她照顾她的家人,这谢浔分明是想多掌握些筹码来逼迫她,威胁他。
好在,他尚未能得逞。
她缄默地与谢浔对视着,不愿被对方瞧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我早就和他们失去联系了,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她轻轻攥住谢浔的衣领,直勾勾地望着那双乌沉的眼睛,“谢浔,算我求你,你饶了我这遭吧。我身如浮萍,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一无所有,只想活着,活着而已……”
谢浔动作一顿,不由自主沉下了目光。
虽然没能从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讨饶示弱,可能从她口中听到算我求你这样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便扔掉了黏腻湿润的玉珠,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你真的失忆了?”
裴玄霜一愣:“你怎么知道?”
见她面色有变,谢浔的眼中立刻浮起了一片阴云。
裴玄霜深知情势迫人,便是再不甘愿,依旧逼着自己缓和了神色,平静地与谢浔道:“是,我失忆了。所以你问我的问题,我根本解答不了。我甚至连那些人究竟是不是我的家人都不知道。当年之所以前往汉中,也是听人说汉中富庶,民风淳朴,便于谋生,可惜路遇流寇,险些丧命。后随婉心一家来到京城,境况虽好了些,但终究是流离失所,举目无亲,不过由着命运摆布,漂到哪是哪而已。”
她从容不迫地说着谎话,且看谢浔的态度会软下几分。
谢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浓黑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