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番波折,加之浑身上下酸痛,床铺也硬邦邦的,郑桑夜里没有睡好,比平时还要早半刻起来。
她穿好衣服,正襟危坐在榻边,想了想还是先把门打开让人知道她已经醒了,又坐回原位。
过了好半天,都没人进来。
秦徵来找郑桑还东西,在门口就看到她干坐在榻边,腰杆挺得笔直,衣服也穿得整齐,头发却还没梳,乌黑顺直垂到腰间,铅华弗御。
“你坐那儿干嘛呢,起来了怎么不出来吃点东西?”秦徵站在屋外问。
郑桑摇头,“我还没有梳洗。”
“那你梳洗啊,水井就在外面。”秦徵指了指。
郑桑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自己打水?”
秦徵算是听明白了,这丫头等人伺候她呢,冷嘲一声:“你等着谁伺候你?”
郑桑眼睛左右看了一圈,忘记今时今日的处境了,心虚地低下头,准备起身出去打水。
方才站起,又被外头的秦徵呼喝道:“先把你被子迭好。”
郑桑转身看向榻上的被子,蛾眉颦蹙,噘了噘嘴,“我不会。”随即,郑桑灵机一动,乖巧地对秦徵说:“你总得先教一遍吧。”
秦徵轻叹了一口气,进屋,三下两下给她把被子迭好,示意她照做一遍,没想到这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十分得意地摆手,“你既然帮我整理好了,就多谢了。”
还能这样?
秦徵翻了个白眼,不想多说,想起自己的来意,从怀里掏出一支银钗,还到郑桑手中,“你的。”
“怎么在你这?”郑桑还以为在逃跑的路上掉了,没想到在秦徵怀里。
偷听她讲话,捡到她的荷包,还不知什么时候顺走她的发饰。
郑桑三者一联想,坏笑,“你还说不是在意我?”
是她簪子上的坠子一个劲乱晃,全拍他脸上了好吗!
“呵呵,”秦徵对着郑桑,和她一起笑,转头就把迭好的被子掀乱,没好气地说,“自己迭!”
“你这个人怎么……”郑桑气得跺脚,想指责他,秦徵已经大步流星离开。
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郑桑腹诽完,照猫画虎,却只迭出来软塌塌一团,就扔到一边没管了。
其实打水、梳头,她样样不会。好在这些事都只凭力气,不要技巧,做的再慢也做完了。
郑桑简单绾了个发,看见桌上的粗茶淡饭,有点失望。无奈何饥肠辘辘,还是坐下吃了一些。
用完早饭,郑桑随意走了走,才发现家中已经没一个人。
主人家一对老夫妻,秦徵,关键是秦徵的马,都不见了。
郑桑心里有股说不清楚的不安,枯枯站在大门口,抠着指头。
下雨了,丝缕如烟,寒凉如冰。
一对蓑衣老者从寡淡的雨幕中行来,渐渐近了,正是房舍的一对主人。
郑桑跑到老夫妻身边,看向他们身后,并没有第三个人,有点失落。
老大娘赶忙把斗笠戴到郑桑头上,“你这丫头,下雨了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在等你们,”郑桑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子呢,他去哪儿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啊,”大娘护住郑桑的肩膀,“快进屋,快进屋。”
郑桑与他们一道回去,时不时回头,只看到像水墨一样的群山。
大娘抖掉蓑衣上的雨水,催促郑桑:“衣服湿了,快去换一身吧。”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只湿了一点点,没事的。”郑桑说完,又坐回了门口。
他难道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因为早上开的玩笑?
好像确实没有危险了,他又厌恶她,肯定不想带着她这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