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带着人从后面跟过来,他刚刚把罗玉铃那个兄长送走,远远的就看见这场景,心里暗恨里头那几个没眼色的丫头,不赶紧上前装糊涂把人带进去也就是了,这样下去岂非坏事。
郁衡崇听到后面细碎的动静消失了,转头看过来。
罗玉铃实在担不住他那种好像要训人的肃然冷色,与人硬碰硬什么时候都是下下策,很快面上便摆出一副只是刚巧停住的样子,又继续抬脚迈进院中。
这次下人一股脑儿跟着进了房中,外间的帐子里摆了几身衣服,四个小丫头捧着去到罗玉铃身前站着,她正被服侍换吉服的侍婢们摆弄的手脚僵硬,妙生请她选一身,半晌也没得个回音。
这是要沐浴更衣,而这之后还要熏香再净身,郁衡崇在里间有另外的人侍候,故外头只她一个,罗玉铃伸手胡乱指了一件,想那人估计也不喜自己,只是品行好些肯全了面上功夫。
幸好。
等折腾完已过了大半个时辰,罗玉铃脸颊被水浸的莹润,依着刚才一样要抬手等穿上衣裳,结果妙生从屏风后面绕进来,给她在腰上系了一个红细绳的白玉坠子,不松不紧的挂在身上。
“讨个‘要吉’的口福,”妙生在这位新妾室的身上不动声色的看一圈,不由心惊,“时候不早了,我伺候您睡下罢。”
罗玉铃进房时,郁衡崇正在床侧一个太师椅上坐着写东西,却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因着他用的纸是罗玉铃以前在家看兄长用来练字的,集上一枚钱能买一大迭。
他也会用这种东西吗?
罗玉铃终于看见个自己认识的,在一旁站了会后试图打破安静,“兄长也用过这种,说是很有些洇墨。”
这其实是郁衡崇用来给外头自己人传话的,因着素日家中用的都太贵重,稍微一打探就知是哪家纸行的,又是谁家惯会买,实在用不得。
他掀眼看向罗玉铃,见她在灯烛下像汪能化骨的清谭一般,正端正站着。
罗玉铃见他并不作声,只起身朝床榻走过去,以为折腾一晚累了,便跟在后头,还不等他躺下,很是贴心的把两旁灯烛吹灭了。
室内瞬间暗了许多。
罗玉铃想自己睡着时只需要一个角落便够,大约也扰不到他,却也迟迟不敢动作,只在床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