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这是?”
半晌没有声音传来,只有杨胖子吃茶叶吐茶叶的咂嘴声。
柳荷二人也不动,局面就此结冰。
不知过了多久,堂上的杨大人喝茶喝得打个饱嗝儿,拍着肚皮说道:“诶呀,白婆,客人不吃就端去喂给夫人养的狗吧。我记得那几只狗里有个黑底儿白花的杂毛狗最听话,你独喂给它就行。”
说完又笑着看紧绷精神的柳荷二人,脸上挤出几层褶子,语气依旧很好地说道:“词公子啊,你不知道,我夫人病前最爱养狗,家里有专门的狗苑儿。她什么品种都爱,西域来的卷毛狗,毛色如玄猫一般的细犬,模样与狼崽子无二的狗……她都爱不释手。”
“但是这些狗说好也好,说不好却也不好,因为狗如果有了身份啊,它就傲气!不听主人的训话。你说,养这些东西,它们偶尔恃宠而骄可以,但万一有一天为虎作伥…啊不不不,是蹬鼻子上脸,怎么办?是不是?”
“所以啊,夫人病倒后我从不像她那样静心地侍弄那群玩意儿,也不把它们当宝贝。”
“嘿!你猜怎么着?照样有狗喜欢本官。尤其是最不受我夫人宠爱的一只杂毛儿,爱我爱得不行。”
“说起来啊,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宝贝这只杂毛儿,它不娇贵,也不会蹬鼻子上脸。”
说罢,杨胖子又低头品茶。
柳辞听明白了,拳头徐徐握紧,荷笠也皱眉不语,他还有点儿没明白过来。
杨知府看两人都不说话,翻翻茶盖儿,又说道:“诶,词公子,你说我这驭狗之道怎么样?”
“这群狗虽是我夫人的心头肉,可是于我而言也就是玩意儿罢了。但偏偏我夫人最需要它们,可他们最怕的却是我。”
颇为得意的笑声从杨知府乌紫的嘴唇泻出来,柳辞咬紧了后槽牙,一只手压住想要说话的荷笠。
“……杨大人高明。”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柳辞硬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退在一旁的白婆嘴里冷不丁蹦出来笑声,而后在门外恭候的仆从们也都发出细碎窸窣地笑声。
原来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是来给人当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