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官邸厅房处的灯没人来点,树影枯枝纠缠,柳辞屏息看这老妇要做什么。
却没想到,在打量一下柳辞和荷笠二人所在的房间后,老妪苍老的身躯不偏不倚地往这儿挪过来。上半张面孔埋在黑暗里,裹着尖牙的干瘪嘴唇暴露在光线下,旁边深深两道斧凿般垂纹。
老妪一改白日拖大刀的江湖狠戾,反而垂头勾腰,散发着奴气。
柳辞和荷笠都不由自主地摸剑,以为自己投到了鸿门宴。
但是等老妇摇晃着走到月光的影子里,她手上竟然有一顶红托盘,约好的丝绢覆盖,不知道盛了什么东西。
正在柳辞与荷笠强打精神时,隐约环佩声响自门槛那里传来,接着便是几人轻重各异的脚步声。老妪也听到了,登时垂头让道——来人应是杨大人。
“你们暂且退下,你!白婆!把托盘呈上来。”
他冲后面的仆从和老妪说话,而后才打量着已占到门廊的柳荷二人说道:“词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声音不甚正经,杨大人杨知府膀大腰圆,暗夜走这几步路怕是要累死他了,他边说边走动,直到坐下时还忽歇忽歇喘个不停。短眉下一双绿豆眼不住地在柳辞和荷笠身上游移。
“词公子和我想象中的人物相差甚远啊。”
杨知府端起茶盘儿,吹开蓄的长胡,颇为惋惜地说道。
柳辞还在堂下站着,闻言立马明白杨知府的意思,不甚在意地陪笑:“词某长在寒门,自然不能与杨知府平日见惯的人比较。”
这样说着,眼睛却不时看向在门口守着的老妪,听刚才杨知府说此人名为“白婆”,她看他们的表情甚是陌生,好像在装作不认识。
杨知府不知堂下几人之间的二叁事,听完柳辞的话听完并不打圆场,独哼笑一声,示意柳荷两人入座,又命老妪将托盘呈到二人面前。
丝绢被老妪掀开,赫然露出一团血糊淋拉的肉团,腥味儿熏得人眼睛睁不开。
始作俑者却老神在在地座位上抿茶,不疾不徐地说道:“杨某原以为,词公子既然胆量滔天,那必然眼界也宽大。所以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让府里的奴才搜罗到了这个东西。”
“词公子,不如尝尝看?”
柳辞看看盘子里血腥的肉团,又看看肚子滚远的杨知府,他正悠哉地品茗茶香呢,眼睛压根儿不往这儿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