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从才涸不久的京南官道上踏过,尘埃落定。
大水退后,燥热不下清都,虫灾在几十里外肆虐村人,洮水轻舟载客,依旧风流。
只是久滞杏林的远客形色不如意,常有摩擦,彼此又不知对方行第,皆怄一腔愤懑,轻易不敢发泄。于是城中渐有山雨欲来之势,之后甚至到了需巡检领兵、昼夜视守数趟的地步。
好在州府不日递送佳音,官家幸京南官道治水,如今已除涝患,仅剩一些小虫,不影响陆上交通。人皆道好,这才显出蝉噪光阴中的一点和气,要赶路的便制冰凉快,再换轻装备马,欲北上,谒中都。
可递卒送来的递角(邮包)还未交割,第二名使者便到了,这次神色些许紧促,歇脚后疾上快马,南去无踪;紧接着是第三名,第四名……眼见的狼狈与慌张,让人捉摸不透。
三五天内,递铺迎明人暗客无数。有见识者认出,来人中竟有总领南路的提举马递铺官,不禁咂舌,回去与友商谈,连说事情不对。望日以后,递铺除接进奏院文书外,另接特使——所属给事中门下的通进司递送特急报,连发数人,星夜兼程,自官道辐散全国。
缺月补上一个角时,三衙宣武禁军来了。
城人这才真切地见出端倪,赶路的也不赶了,游城的也无游兴了,拜亲别友,各自落脚,寻不到头绪。顷时,又有甑州调遣屯驻加守杏林,官道上辚辚车马,扬得尘烟再起,比之前还要凶嚣。
晦二十九,道路一新,甑州肃然。
原来圣驾治水完毕,沿途赈灾,如今亲临京南,已在甑州二十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