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贤妻,可实在是难做得紧,若是她处在她娘的位子上,只怕立时三刻就要容不下这女子了。
想到这儿,何婉仪不禁看了看她娘:“娘心里就不难受吗?”
何夫人笑了:“难受?自然是难受的。只是我难受了几十年,到底也是看开了。只要手里抓紧了家里的铺子庄子,就随着他们折腾,总是翻不过我的手掌心。”
何婉仪紧紧抱着何夫人的手臂,走了一会儿闷声问道:“若是翻出去了呢?”
何夫人一声冷笑:“若是翻出去了,手背朝上,就将她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也就是了。”说着看向何婉仪,安慰道:“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过分忧思,这都是小事情,娘都没放在心上的。”又笑道:“四郎瞧着是个好的,你这都怀了多久了,也没见他寻了丫头胡来的。”
何婉仪强撑着笑了笑:“他就是那性子。”
何夫人笑叹道:“你要学会知足,知足者常乐,他既待你好,你也该投桃报李,我瞧着你们两个看着是好,可心里却总是惴惴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何婉仪心里一跳,心说她娘这里她果然是不必多想的,连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表面亲近实则疏离都能看得出来,手腕自然是比她厉害的。
这厢朱兆平得了两封信,迟疑片刻,还是先拆开了何婉仪的那一封。
细细看了一回信,脸上便笑了。也是他糊涂了,他爹一向醉生梦死,家中事务半点不操心,久而久之,他都把他这个爹给忘了。只是如今记起来,少不得要去寻他一回,便是叫他们夫妻两个大吵了一架,说出去也是夫妻不和,总比他一个当儿子的去为难了当娘的传出去要好听。
于是收起了信,朱兆平叫了茗双进来,吩咐道:“叫厨房置办出一桌席面来,就搁在桃花筑的堂屋好了,再叫人去寻了大老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寻他,叫他务必要回来一趟。”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大老爷怎么也不肯回来,便说老太爷那里有些不好,叫他赶紧家来。”
茗双忙应下,等茗双去了,朱兆平才拆开了潘云捎来的那封信细细看去。不觉间脸上的笑意淡去,最后渐渐凝成了一片阴云,两团阴火在瞳孔中突突直冒,最后将信重重拍在桌案上,脸上已是铁青一片。
朱大老爷果然是不肯回来的,他新近迷上了一个小戏子,正养在别院里整日胡闹,听说是朱兆平寻他,还是要紧事儿,立时就头疼起来,摆摆手就要走。
茗双见此忙道:“大老爷还是回去一趟吧,原是老太爷身子有些不好了,四爷这才派了小的过来寻老爷回家去的。”
大老爷这才怔了一回,又随意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我稍后就回。”说着进了后宅,同那小戏子又调笑惜别了一回,才换了身衣裳,往家里去了。
朱兆平早就等在了大门处,见大老爷姗姗来迟本就不悦,又见大老爷虽衣衫干净,可脸上却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眉头一蹙,脸上不禁跟结了一层冰一样,上前福了福,硬邦邦道:“见过老爷,老爷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