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摇了摇头,正色道:
“云国举动,乃是阳谋。我想要知道当初的真相,就已经走上了死路。若是没有猜错,王上也马上就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我已经知晓真相的情报。我一旦死去,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有我一众旧部,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你不走,我不能死!”
只要陈丰不死,哪怕是黎卫宁知晓了这件事,也必然有所顾忌。投鼠忌器之下,这边让陈立言他们有了一线生机。
“今夜,你们便动身。自府中密道逃脱,持城防营印信,自西城门而走。西城门守将,受过我的恩惠,对你不会深究!出城之后,直奔西南罗勇府,那边有人接应。自那边登船之后,你是西去云国,还是向东朝夏国而去,都随你。”
“总之,不能留在这里了!”
罗勇府,乃是黎朝西南的一座城池,临近海边,有个小港口。走海路,向西不远,便是云国。向东绕一段路,便是夏国雷州。
此时的陈立言,已然知晓了当初邕州、秀山郡两次国运之战,为何败落的原因。
此时他心中效忠的贤明君王形象已然消散,对黎卫宁那阴沉冷漠,视麾下将士子民如刍狗的心态也已然了解,也自然再不会再对黎卫宁抱有什么希望。
看着自己父亲在为自己全无保留地谋划出一丝生机,陈立言甚至已经顾不得怨恨,心中只有无比的绞痛之意。
“父亲……”
陈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活下去!”
陈立言还想要回话,而就在此时,便忽然听到门外有亲信禀报道:
“太尉,宫中派医者来了,已经在前面等候!”
陈丰闻言,轻叹一声,站起身来,道:
“帮我整理衣冠,不要露了什么破绽!”
陈立言喉咙上下滚动,红着双眼,压抑着声音,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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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金陵城,某处小院之中。
面相阴柔,身形纤瘦,举止投足之间便能够看出宫中侍者出身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倒在地,禀报道:
“小姐,下面人来报,负责追查幕后指使者的人手,全都被人阻拦。此前线索踪迹,尽数断绝,已然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了!”
身穿男装的虞瑛瑶闻言,丝毫不为所动,点头道:
“知道了!”
凭借她的智谋,显然能够猜出,如今阻拦自己查下去的力量,也就只有皇宫之中自己那位父皇了!
别看如今夏皇老朽,朝中内外分作几股势力,各自支持皇子夺嫡,朝野一片混乱。但实际上,朝中实权,一直在夏皇手中,从未失去过。
能够这般轻易地,阻止虞瑛瑶手下如今已经称得上庞大的势力继续调查下去的,也就只有夏皇还有这个本事了!
此时前来禀报的这名阴柔男子,有些迟疑道:
“小姐,难道就此放弃吗?”
虞瑛瑶闻言,微微摇头,道:
“无妨,此事到此为止便可!”
对于自己这位父皇的心思,虞瑛瑶显然比岐王更了解。
诸位皇子夺嫡争斗,夏皇是乐见其成的。但就算如此,也还是要有度的!
在西南诸郡如此危急情况之下,却不顾国家社稷稳定,一心放在争斗夺嫡之上,夏皇显然是看不下去的。
想要找到这幕后算计岐王的人,只要过段时间看看哪位皇子失势,便一目了然了!
虞瑛瑶既然示意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手下人自然也不会多嘴,当今微微后退几步。
虞瑛瑶低下头去,打开了手中刚刚送来的密信,扫视一眼,眉头便微微皱起,低声自语道:
“人手折损六成,一同前去的四品绣衣使者都没有能够活下来?”
虽然她此前,早就有所预料,黄安县县城是受不住的。可是当她看到手下的绣衣使伤亡如此惨重,还是露出一丝震惊之意。
夏国的绣衣使,当年是夏皇手中利刃,铲除异己、监视百官、刺探情报,人手遍布天下诸国,威名赫赫。
让这样一群人,损失如此惨重,甚至连头领都不知何时,折损在城中。这细细想来,却是有些惊人了!
幕后之人暗中培植的势力,已经能够比得上绣衣使了?
可是这个念头一动,却是又猛地让虞瑛瑶摇了摇头。
当今夏皇,虽然放任下面皇子相互争斗,但却也牢牢把握着大权。根本不可能有皇子,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发展出这么一支队伍!
“各地的绣衣使,此前都没有调动吧!”虞瑛瑶看向身边之人,出言问道。
手下闻言,连忙信誓旦旦地回道:
“回小姐,若是绣衣使有所调动,不可能瞒过咱们各地的眼线……”
虞瑛瑶在金陵城的这段时间,显然也不是闲着的。最起码,如今的高阶绣衣使之中,投效其余皇子的,都已经被她用各种手段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