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没什么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因为他们被消耗情绪。
所以即便是在今天这样一个避无可避的情形下,谢逢十还是怀着侥幸心理,想要逃过这一劫。况且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也根本没空去寒暄这些虚假的情谊。
于是自进会议室听导演发布日程安排的起,谢逢十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和苗可贴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其他人靠近的机会。坐的位置也尽量挨得远远的,一坐下就低头玩手机,简直把社恐人设演到了极致。开会时,更是全程聚精会神地看着说话的工作人员,能不和冯雅馨、万乐平有视线接触就不接触。
导演组发布完任务,谢逢十是全程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还拉着苗可一起,借口是所有女生都屡试不爽的一起上洗手间。
“oh god,总算是逃出来了。”
通往女士洗手间的走廊上没有人,谢逢十终于长舒出一口气,松开了苗可的手伸了个懒腰。
“朝,你真是笑死我了。”
苗可毫不收敛地嘲笑了她一声,拍了拍她的屁股又主动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小声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哦,感觉冯影后今天好像真的有话要跟你说来着。”
“我管她要和我说什么呢,我没空听。”
谢逢十闻言轻笑了一声,一点不肯吃亏地揽回她的腰,也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快点儿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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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参观养老院的时候,谢逢十终于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敬老模范——邵院长,看着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口音听着却不像是本地人。和她的交谈中,谢逢十又得知,邵院长在致力养老服务之前,曾经是一名无国界医生,长期在亚非拉地区参与医疗救援任务,她是在退出无国界医生组织后,被养老院的创始人三顾茅庐请出山的。而邵院长在成为无国界医生之前,她医学的研究方向为精神疾病。
一位曾经是精神科的医生,为什么会被邀请来养老院做院长,而且还是一所前身为疯人院的养老院?
直到谢逢十跟着一行人参观到老年活动室的时候,她从一张活动照片里找到了一些答案。
这张照片藏在一众记录各大公司和社会组织来养老院进行慰问活动的照片里,没有被邵院长单拎出来介绍,仅仅只是一掠而过。谢逢十却被照片横幅上的“华悦证券”四个字吸引。
华悦证券是一所江与有名的老牌证券公司,隶属于江与简氏家族的产业。而在照片的角落里,谢逢十发现了简暮寒的身影。
“选择慈善与否,抑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慈善,都是我的自由,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谢逢十不经意在脑海中回忆起简暮寒那天在云水会所说过的话,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慈善方式。
可他一个江与人为什么要好端端地跑到江舟来做慈善,助力的还是养老服务?
“邵院长,我们这边,也会有江与的公司过来慰问老人们吗?”谢逢十指着华悦证券的那张照片问了邵院长一声,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邵院长顺着谢逢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没有避讳什么:“很少吧,我们这边主要还是江舟市内的组织和个人来看望老人的比较多,你看到的这张照片是公寓刚落成的时候,我们的创始人简先生带着他的公司员工来看望老人们。”
创始人,简先生。
这张照片里除了简暮寒并没有第二位姓简的先生,并且,在接手华杉资本之前,简暮寒确实在华悦证券做过一年ceo。
所以简暮寒一个江与人为什么要来江舟买下一个的精神疗养院,还要斥巨资把它改造成一个致力于养老服务的慈善机构?
梨花老年公寓,梨花,简暮寒母亲叫樊梨花。所以这是他为他母亲建的养老院,可樊梨花早在谢逢十和简暮寒认识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根本没等到他儿子给她养老,所以他是因为愧疚吗?
谢逢十的脑子一片混乱,信息量太大,很多问题她都没想通。正当她想要要继续追问邵院长简暮寒为什么建立这所老年公寓的时候,一直在她身边观察她状态的苗可先一步拦住了她,随便打了个岔,就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苗可把谢逢十从那堵照片墙边拉了出来,又带着她站到镜头没拍到的地方提醒她:“朝朝,镜头拍着呢,注意表情管理啊。”
谢逢十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却仍是不死心,朝那还在给冯雅馨和镜头介绍的邵院长看了看,又看看照片墙,回头低声对苗可着急道:“苗苗,可这事儿我必须问清楚。”
“姐们儿知道啊,那不也得录完再说?”
苗可虚着声教训了她一句,看到镜头朝她们拍过来又立刻拉着谢逢十装出一幅在认真听讲的模样,一面盖着自己的话筒和她皮笑肉不笑道:“不过你要乐意把你的私事分享给网友,那我不拦着你。”
“行,那待会儿录完你陪我去找邵院长。”
“那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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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谢逢十没有机会等到她的“待会儿再去打听”。
午间休息的时候,冯雅馨主动来找了谢逢十聊天。
影后是当着休息室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找的她借一步说话。所以碍于冯雅馨的面子,或者说是为了顾及苗可的圈内人缘,谢逢十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拒绝她。
“逢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冯雅馨拉着谢逢十去休息室外面的凉亭里聊天,坐下就是这么一句。
“当然可以。”
谢逢十看着她,盈起了一些礼貌的笑意,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岁月的确从不败美人。
江与小姐冠军出身的冯雅馨,即使是在五十多岁的年纪,岁月也只是为她增添了几抹韵味而并没有削弱她的美貌。从客观上来讲,谢逢十很吃冯雅馨这种明艳又大气的东方颜。可她偏偏又知道她的底细,所以又很难对她保持客观的眼光。
听到她的肯定,冯雅馨有些高兴地笑了笑,又抬手架了架自己落在耳边的碎发,“其实我和你妈妈曾经是很好的姐妹,我们是一起在江与出道的,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谢逢十抱着臂点了点头,继续保持自己的微笑,“我们一家都很喜欢看您演的电影,《如梦》《杀死一只蝴蝶》《鸳鸯军》,以前电视上总放您的作品呢。”
“难为她还记得我。”
冯雅馨似乎有些感动,看着谢逢十的表情无端变得怀念,但很快又被很深的愧疚所掩盖。
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可我却做了那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如果谢逢十没有看错,冯雅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