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这一片驻军的西侧山脉后面还有处军营,自己原先是在那里供职的。那个地方的条件极为艰苦,而且被发配过去了不少罪犯或是得罪了人的兵士,军队战斗力有限,却经常受到敌军骚扰。
近来又是那处百姓们放牧的季节,他放心不下,想要看看需不需要帮忙,问应翩翩是否想随他一起去看看。
应翩翩酒意上头,也被他说的动了心,当时在剧情的作用下,心中还存着几分要跟傅寒青赌气,看看他是不是还在乎自己的念头,于是留书一封,就跟着那人走了。
对方领路而行,两人翻过大山,还没有到达要去的目的地,应翩翩便已察觉不对,暗中防范,发现对方果然是心怀歹意,竟想杀了自己。
纵使那人也算是心机深沉,但应翩翩除了遇上傅家的事脑子糊涂,在其他上面智谋机警不减,所以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反倒被应翩翩回过头来擒住。
应翩翩觉得此人的行为十分蹊跷,担心他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于是将他还是带回了傅家的军营中受审。
回去之后一看,应翩翩发现整个军队之中喜气洋洋,于是向人询问,方知就在他离开的第三天,傅英打下了一伙山匪,竟然从他们的贼窝中发现了巨额的珠宝,他打算把一部分上交朝廷,另小一部分则拿出来犒赏将士,自己分毫不取。
这样一来,军中人人感激不已,自然上上下下都十分开心。
——大概最不开心的就是傅寒青了。
傅寒青因为应翩翩跟着别人出走的事十分恼怒,原本还有几分担心,见应翩翩好端端的自己跑回来了,担心散去,更加生气,便故意晾着他不理睬。
若是放在往日,应翩翩早就急了,这回却有正事要说,没心思赌气,直接把自己抓的人押到傅寒青面前,事情经过对他讲了一遍。
对方闻言,却拼命抵赖,只说是两人出去之后,路上因为琐事不断争执,甚至动起了手,应翩翩闹了脾气,说是要狠狠收拾他,才会把他带回来,在傅寒青面前这样说。
傅寒青认识应翩翩这么久,起码知道以他的高傲性情,应该不屑于去污蔑别人,可另一边也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而且言之凿凿。
主角性格设定中极重要的一点就是爱护下属,仁义宽容,傅寒青不忍心在这种情况下处置对方,最后还是由傅英做主饶了那人的性命,将他流放。
这一回在现实中,很多情况都已经变了,傅寒青发疯把应翩翩给带出来之后,应翩翩也试探着问过他,可傅寒青虽然在梦境中看到了不少片段,但却并不全面,他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记起这段情节。
原书那些烂剧情简直就是专门跟应翩翩作对的,这样憋屈的事情多了,应翩翩恢复自我意识之后一一看过去,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惜他当时却不能改变,实在生气了也只能刻意忽略,眼不见心为净。
现在回想起来,傅寒青那下属的相貌名字都在脑海中有些模糊了,只有他因为是异族血脉而双眼瞳色不一这一特征,令人印象极为深刻。
应翩翩记得,就是自己发现那人心怀不轨,把他抓回傅家军营的当天,曾经有个小兵非常惊讶地问了应翩翩一句,说道:“应大人,您这几天当真不在军营中吗?可我前日晚上明明看到您在和老侯爷说话呀。”
应翩翩当时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我这几天都有事出门,你看错了吧”,但如今回想,却发现这一切看似的巧合或许都是冥冥中命运的提醒。
当时,他浑浑噩噩的度日,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与旁人无甚不同,但其实一股股潜藏的暗流早已在看似平静的假象下集结,即将彻底冲破幕后的黑暗,涌动而出。
而后,伸出狰狞的利爪,操纵一切走向毁灭。
傅寒青一向极得人心,但身边的下属居然叛变,与应翩翩无冤无仇,却想要杀他,最后又被号称十分疼爱应翩翩的傅英饶恕了性命。
应翩翩明明不在军营中,却有人说在傅英的身边看到了他。
曾经被傅英带在身边的那个与应翩翩长相十分相似的年轻人。
傅家意外得来的珠宝。
……
一切的一切,仿佛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丝网,成就了他一生的悲剧。
时至今日,那张网早已经该被撕碎了,应翩翩想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对方是傅寒青的重要下属,并且之前没有出现过,但应翩翩相信,他一定还在。
果然,就在应翩翩又赶走了一批护卫,令不少人都在背后抱怨他嚣张狂妄、喜怒无常之时,他终于在这个渔村的小院当中看到了那张生着异瞳的脸。
那个人的名字叫邹胜酋。
虽然没有了系统的提醒,但应翩翩依旧确定自己要找的重要目标在这个人身上,因为经过意识觉醒之后的这段日子,已经足够他发现一些剧情当中的规律。
其实说来十分简单,这规律就是,书中每一个角色的出现,基本上都会承担着自己应该担负的功能,从而演绎出应该发展的剧情。
无论原书中的情节如今已经被他修改到了什么地步,这个逻辑和设定都是不会变的,那么反过来也是同样。
邹胜酋就是一个给主角阵营送珠宝的功能性人物,他的出现必然伴随着珠宝的秘密。
所以应翩翩才不断以各种方法刷新着傅寒青身边的下属,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人出现在傅寒青的面前,推动剧情的进程,了解傅英弄来那批珠宝的来历。身处劣势无所谓,失去了系统和协助和提示也无所谓,就算什么都没有,他也同样能够利用整个剧情中的规律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回想上一世的种种,应翩翩甚至怀疑这个邹胜酋很有可能就是傅英安排在傅寒青那里的亲信,就连自己的儿子,他都不忘了安插眼线。
换过这批守卫之后不到两日,傅寒青便很快离开了他们暂居过的渔村,带着应翩翩打游击一样继续南行,而后在另外一处江南小镇的四合院中住下。
院子表面上看再普通不过,内里守卫极为森严。
此时,应翩翩已经凭着他非凡的气人功力,将自己的名声在傅寒青手底下的人之间传开了,这位大少爷实在太难伺候,谁都觉得到他面前守着实在是一件令人非常头疼的事情。
但在此处住下之后,应翩翩好像就有些认命了,逐渐消停下来,也不再挑三拣四,甚至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给傅寒青一个笑脸。
他这样的转变,令傅寒青觉得欣喜不已。
傅寒青怕应翩翩觉得无聊,发现自己这批护卫中有几个还算让应翩翩看得上眼,于是便吩咐他们时常陪应翩翩聊天解闷。
这些人又是害怕又是抗拒,但主子又吩咐,虽然心中不是很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伺候大少爷了。
这天晚上正是邹胜酋轮值,他巡逻了整个院落之后,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却发现庭院当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是应翩翩坐在那里对着月亮喝酒。
月光下他的面孔冰冷而俊美,手中握着羊脂白玉杯,而恍惚中,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玉,哪里是人。
邹胜酋心中一动,不觉间已走上前去,笑冲着应翩翩说道:“应公子怎么还没回房?您睡不着吗?”
应翩翩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有露出什么抗拒的神色,于是邹胜酋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温和地说道:“公子是不是想家了?这江南的风光确实与北地迥异,我也是出生在京城,但这些年在外办差,很少有机会能回去。”
他笑了一笑,有些怀念:“如今想来,印象最深的就是京城中唐记那家杏脯,小的时候过年才能吃上一次,每回都高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