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骚乱,恐怕还是让钟离先生见笑了。”
森鸥外话里话外尽是疲惫,嘴里的话却意外的诚恳,“但横滨绝非混乱的温床,我仍然真切地希望你看得见她的包容美丽。”
一个勃发生机的城市会有爱着她的人们,或许横滨仍不够完美,这个被各方势力裹挟的城市也总是让人处处受限,但森鸥外发自内心的爱着这座城市。
“曾经,很多人劝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他们说,横滨的水太浑了,待久了就脱不了身。以我的功绩,东京肯定会有我的一片天地。”
森鸥外看向钟离,眼里尽是未竟之言。
人们都说森先生是一位野心家,可真正的野心家可不会一头扎进横滨的浑水,有野望的政治家的归宿始终是都城的中心,像森鸥外这种中年还在地方与租界方面斡旋的红人,也着实难见。
在璃月港,从来不乏有野心的实干家,人类短暂的寿命却能迸发出连神明也为之侧目的、梦想与理想交织的光辉。
有野心的实干家是最强大的友人,也是最麻烦的敌人,他们可以为这个目标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野心家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为了引你入套的诱饵,钟离毫不意外,傻白甜的政治家才更让人不安——表面上没有能力却高枕无忧,不是背后的心思更为深沉,就是大山牢靠,反倒是森鸥外这类动不动试探的行为,令他安心不少。
明目张胆的算计比暗地里阴谋诡计好对付的多,对于钟离来说,横滨港的局势已然一目了然:
首先,异能者已经抱团取暖,甚至抛却了国籍间的嫌隙,不断地吸纳新鲜血液——如果他没感觉错,眼前看起来多少有些活泼过头的小少爷也是一名异能者,本土富商之子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至于如此同两个大男人亲昵地牵手,可森鸥外言语之中多是调侃,就证明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可他身旁被牵着的两位略显尴尬,或许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
至于先前所谈论的擂钵街,尽管费奥多尔并未提及有关『黑影』的消息。
但冥冥之中,钟离认为窗外的黑影一定与擂钵街的异常有关,甚至可能是某位暗处不便出面的某人善意的提醒。
不同寻常的动作必有不同寻常的缘由,在这座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的都市,恐怕除了谜团重重的擂钵街,更有深层次的隐秘。
擂钵街,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只需要一个浅显的借口,就能让所有暗处的盯梢倾巢而出。
“横滨包容已经让我深有感触,哪怕是外来人,也能像春天的雨水,悄然融入这一片土壤。”
钟离相当认可森鸥外的说法,每一座城市都不是最完美的,但一定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最能接受的,尽管转型的阵痛时不时会让当时的人们遭受折磨,但只有顶过暴雨,才能沐浴放晴后的灿阳。
“那么钟离先生,”森鸥外顺坡下驴,“作为见识过横滨白天与黑夜的人,有兴趣趁此机会,同我们一起分享分享夜晚的见闻么?”
“如果是分享夜晚护主羊羔的故事,我也很感兴趣哦!既然已经在租界,不如干脆去我家。”
津岛修治眨了眨眼,显得很感兴趣。
“毕竟,大部分时候,租界才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瞒着我,白濑!”
愤怒的声音循着人的脚步声而来,一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灯光,瞬间点亮了整间房。刺眼的白炽灯刺激着倚靠在木椅的白发男孩,让他不自觉地眯上了眼,只能隐约看见一团橙色的火焰扑了过来。
“怎么了,中也?”
白濑懒洋洋地直起身,顺带打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见到他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中原中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