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之物向来讳莫如深,何况还是这种集先人智慧的秘方。谢晚芳直觉是冯婉妍给他吹了什么风,当即着了恼,冷冷一笑:“世子这是要为冯女使来抢我的嫁妆?既如此,不如你我先去京司衙门当着京兆尹的面辩一辩,看世上可有这样的道理。”
“你还敢去京司衙门,”顾照之讽道,“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那药里动了手脚么?”
谢晚芳一愣:“你什么意思?”
顾照之站起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她用了你给的成药之后不仅伤势没有好转,反而腿上皮肤开始出现了溃烂。御医来看过,说是药有问题,但需要药方才能验证。”
他说完,朝她伸出手:“你把药方给我,此事我便算了。”
“我没有!”谢晚芳被他这副自以为大度的姿态刺地眼睛生疼,“我阿父给我的药方怎么可能有问题?难道他会想害我么?你用用你的脑子想想,这必是我被人陷害!”
顾照之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又气又失望:“你是想说她陷害你?这药是我听你的话,用我自己的名义送给她的,那依你之言,她是要害我了?还是,想借我手伤她的另有其人?”
谢晚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高声唤了黄鹂进来:“把阿父给的那张方子交给世子。”
黄鹂一时愣愣地没有反应。
“给他!”谢晚芳喝道。
黄鹂一抖,嗫嚅着去了。
“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谢晚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倘若查明了那药方没有问题,我要你对着那方子磕头行礼,向我谢家列祖列宗说对不起。”
顾照之皱眉回头,少顷,对她说道:“你当真是天真无知,可想过冯婉妍身为皇后殿中女官,冯家书香翰林,倘若此事闹大,你,和你们谢家,难道逃得过御史的口诛笔伐?”
他又说:“我今日对那御医说或许是制药时出了些偏差,并未将你牵扯进来。但此番说辞只能拖得一时,若不能及时挽回,恐怕难逃追查。你好好想清楚吧——”
言罢正要抬脚离去,却忽听她幽幽说道:“我被御史口诛笔伐?真要论扯起来,我这张嘴也不一定会说出些什么,到时冯女使的清白名声怕是也保不住了,不知冯家书香翰林受不受得了。世子爷当真想得清楚?”
顾照之倏地回过头,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冥顽不灵!”
“彼此彼此。”谢晚芳微扬下颔,说道,“你说这么多看似维护之辞,其实也不过是不信我。”
说完她便背过了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顾照之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声音中透着几分沙哑,说道:“箭是你射出来的,方子亦是你谢家秘方,药,出自你近身侍女之手。你以为我对一个人的容忍又能有多高呢?不过因为这个人是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