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彩芸染着一头黄发,老太太则是满头的灰白,这几根黑发极有可能是桃桃的。
那些富人家的孩子在出生之时都保留过脐带血和DNA数据,自案件发生之后,公安机关的基因库里已经留下这些资料,既然小石头一口咬定她是维森幼儿园的孩子,那只要把头发带回去,就能清楚桃桃的真实身份了。
在卧室里看到最多的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药瓶。大大小小的药瓶摆在桌上,他匆匆扫一眼,糖皮质激素、布美他尼,都是一些不认识的药。忽然,简孺看见垃圾桶里的纸团,立即蹲过去翻起来。
纸团一张张打开,每一张都是用水彩笔画的简笔画。尽管儿童的笔触凌乱又稚嫩,却将景色表现得栩栩如生:陡峭险峻的高山、漆黑一片的山洞、夜雨滴漏的木屋……简孺推测,这些地方应该都是桃桃被挟持之后一路居住过的地方。
她还画了人,几个凶狠的匪徒各有特色,简孺认出其中一个坑坑洼洼的秃头是秃老鬼,而那个在最后那张木屋图片里出现的是庞刀子,他手里还拿着几根又细又长的圆管,没猜错的话正是制作炸/药的□□。
简孺来不及再研究,将纸团也全部塞进口袋里,重新握了几团纸扔进去,垃圾桶放回原位。除此之外,细心的他又找到几块彩色石头,不管有没有用,先带回去再说。
忽然,楼下传来邹斌夸张的赞美声:“哎呀!老婆你穿这件真是太漂亮了!不过我感觉腰那里好像有点勒,要不要改松一点?”
沈芮芮同样娇羞做作的声音也响起:“哎呀人家故意要老板娘收这么紧的,你不喜欢?那就改松一点吧。老板娘,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简孺冲到楼梯口向下张望,邹斌对他比划手势:快一点,人快出来了!
简孺在空中画了个方框,食指中指做出跳的姿势,邹斌无语,对他竖起大拇指。
跳窗就跳窗吧,反正才两层楼,别被人看到就好。
卧室搜索结束,简孺又去隔壁房间,门一推开,一股浓重花露水气味扑鼻而来,再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是那位重男轻女的老妇人的卧房。简孺站在门口已经快被熏到头晕,心想老太太那么讨厌桃桃,也不大可能让她来自己的房间吧?
而且这间屋子的陈设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乎一眼忘到底。简孺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冲进去打开柜子快速搜查,楼下又传来邹斌的暗号:“这次顺眼多了!亲爱的,你确定只试这一件吗?不试试别的吗?”
“这件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我觉得沈小姐穿这件做主婚纱,已经足够光彩夺目了!”卢彩芸说。
“是吗?但是我老公还想再挑一下,老板娘,还有别的婚纱可以试吗?”
下面在拖延时间,简孺以最快速度搜查完最后一间储藏室,在沈芮芮遗憾的“那好吧”之中,从窗台翻出来踩着空调架,再顺手关上玻璃窗。
他的动作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踩着空调架三两下翻到一楼,从侧面绕进正门,溜回前台再把监控打开。邹斌看到他从门口冒出来,露出赞赏的眼神:不错不错,有机会在林队面前美言几句,争取把你调来一队!
搜查结束,下面就是找借口撤退了。沈芮芮换好衣服,邹斌准备交定金,一摸口袋,卡没带。折腾这么久,好不容易试到心怡的婚纱,老公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办?
沈芮芮影后附身,那双大眼睛快翻上天。邹斌不停找借口推卸责任,眼看着小夫妻就要在店里吵起来,老板娘赶紧劝,明天来交定金也行,她天天都在,不耽误事。
定金尴尬轻易被化解,三人走出婚纱摄影店,沈芮芮吐吐舌头:“要我结婚,还早呢!”
原茂秋把车停在树荫下,三人有说有笑走来,打开车门,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他们林队长。
“林队,你怎么有空来了?”邹斌问。
林壑予没回答,原茂秋说:“当然是做调查了。我们在青湖乡转了一圈,打听到一些非同寻常的消息。”
“我也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简孺拍拍口袋,“原哥,你先说。”
原茂秋简单描述一下有关杨家儿子生病的事,边说话边瞄着林壑予。明明是这家伙自己调查的,为什么还要他来汇报?
邹斌愣了愣:“……那他们把那个女孩留下来,是打算养老?”
沈芮芮眼珠转了下:“可能是做童养媳。”
“还童养媳,没听见原哥说的吗?不一定能活到成年。”
简孺则是略感茫然:“不对啊,他们要领养孩子,不能去福利院吗?干嘛要在庞刀子手里买?”
林壑予瞥一眼简孺,忽然感觉出来一趟,这小子变得比以前精明了。
“福利院还不要钱呢。”邹斌皱眉,“难道是因为不能挑?”
“那也不至于犯法啊?”沈芮芮托腮,“我还是倾向于为了他们的儿子,童养媳靠谱点儿。”
他们在车里七嘴八舌讨论,林壑予一直保持沉默,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原茂秋敏锐察觉到他的异样,拍拍肩头:“老林,又怎么回事?”
说完自己也愣住,为什么要用“又”?果真林壑予这两天的表现不太正常。
几双眼齐齐盯着林壑予,听见他说:“的确是为了他们的儿子。”
沈芮芮诧异:“……还真是做童养媳啊?!”
林壑予抿了抿唇,语气也变得阴沉:“比起这些,他们可能……更想把她当成一个免费肾/源。”